“‘龙吟剑’薛子斐,请乔少门主赐教。”薛子斐剑眉轻挑,无视了乔一挑衅的话语,学着吴豹之前的说辞,随口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以内力缓缓送出,场外观战的众人听着,仿佛薛子斐就站在他们身旁一般。
这可不仅仅是内功深厚就能做到的,还需要高超的控制力,只凭这一点,就不像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就能做到的。
一时间,不少人都收起了对这位异军突起的新秀的轻视之心。
“哼。”乔一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如寒冰封冻。
只见他折扇哗得一下合上,缓步走向薛子斐。
薛子斐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当下长剑出鞘,全神戒备。
乔一步履从容,也不见他行得多快。薛子斐注视着他的身形,总觉得哪里不对,仿佛这人有重影一般,多看几眼便叫人有些头晕。
却原来乔一脚下看似从容,实则乃一门极高深的步法,迈步间暗合五行奇门之术。初时看着不显,注视时间稍长就会让人的眼睛出现一丝偏差。
这步法说来与罗刹婆婆的迷烟“假作真”有三分相似,只是未借助外力更为高深一些。
只是乔一毕竟年轻,脚下步法踏得虽然还算熟练,却流于刻板,若是与他对战的人能及时发现,提前踩上五行方位,扰他一扰,便能叫他不攻自破。
只是薛子斐对五行奇门之术并无太深的研究,这会儿只觉得看得有些眼昏的,却没发觉当中缘由。
乔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脚下步法徐急交替,绕着薛子斐转将起来。
这会儿台下众人也纷纷发觉这步法中似是暗藏玄机,随着乔一越走越久,场上竟出现了残影,仿佛他一分为二,将薛子斐堵在中间儿。
台下一片喧哗,没想到万尺门还藏着这般高深莫测的步法,看样子是想要借着这鏖战台论武大典一举扬名啊。
宫环霄这时也停住了话,向着白虎台看来,眸光犀利,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感兴趣的事物。
“环霄,怎么了?”上官柏文几乎是一点功夫也不会的,方才一直同宫环霄说着话,根本没注意过台上。这会儿顺着宫环霄的目光看将过去,没两眼就觉得有些头昏脑胀的,当即转开了目光,倒是没受到那步法的影响。
“哼,没想到万尺门还有这等玄门步法。想来乔门主隐了这门功夫定是有所图的,可惜了,叫乔一这小子不分轻重,在论武大典上秀了出来。”宫环霄轻笑道,“你别盯着台上看,乔一这步法厉害着呢,小心待会儿伤了你。”
“有这般厉害?”上官柏文惊讶地问道,“那斐儿不会有事儿吧。”
“呵呵,能有什么事儿,他们看着最多也就是看着心里烦闷些罢了。也就是你,才会连看都看不得的。”
宫环霄却不是特别担心,这步法就算再怎么神奇,由着乔一这般仿佛照本宣科似的走下来,作用也削弱了三成。以之前薛子斐破了罗刹婆婆那毒烟来看,他的内功精深,心境稳固,倒是不至于影响太过,最多也就是吃些小亏罢了。
这会儿台上的薛子斐也发现乔一不好对付了。不同于台下众人只是略受影响,处在台上的薛子斐眼里乔一不仅一分为二,而且当他越是想看清他的步法轨迹时,就越发觉得头昏脑胀的。
忽的,两个乔一一前一后向薛子斐攻来,两把折扇一把刺向薛子斐的肩窝,另一把略偏一些刺向他手臂。薛子斐一时看不出孰真孰假,只得横封一剑,试图退出几步暂避其锋芒。
不想他一步方出,前方两个乔一身影陡然消失,接着只听左侧风声有异,薛子斐慌忙旋身一拧,一把折扇从他身前划过,却是险险躲开了。
乔一一击落空,也不追击,身形一闪退回几步,继续绕着薛子斐直转。
“呵,看来这步法他果然还没练好。”宫环霄将一切看在眼里,唤回了宫玉桐和宫云箫,轻笑着向一众弟子们解说起来,“乔一现在所踏的步法固然精妙,却是照着图谱亦步亦趋,与他本身武功之间毫无配合。是以当他攻击时,不得不停下,换作其他身法,若是一击未中,继续攻击下去便于平常无意了;若是想继续以步法迷惑敌手,就只能放弃攻击,退回到步法所指五行方位上重新走过。”
“这场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子斐能不能尽早看出这一点,并将其破解。玉桐,你说说看,若现在是你在台上该当如何是好。”
宫玉桐看向台上,略一沉吟说道:“若是我,有两种方法可以破解此招。”
如同宫玉桐所说,乔一至少有两个绝大的破绽。
其一,当他攻击时,不得不更换身法,这便是破绽,只要薛子斐的速度够快,就能在他攻击时将他缠住,使他不得不更换策略,正面迎敌;
其二,乔一过度依赖那套步法,而那步法的基础乃是五行方位,宫玉桐虽然看不出来他下一步该踩在什么地方,却可以提前抢步站上任意五行位上,从而破解其步法,当然此种做法能成功,实乃乔一对这套步法未能融会贯通之故;
正如宫环霄所料,薛子斐在吃了两记铁扇后,亦发现了乔一身法上的破绽。
只是他不通五行奇门之术,提前抢位却是做不到的。
不过……
宫环霄看着乔一吐着血倒飞下台,手上那把精铁铸成扇骨的折扇已经只剩下半截,若不是薛子斐不愿伤了他的性命,即是反手换成剑脊拍出,乔一这会只怕已当场毙命了。
“一力降十会,玉桐,你刚才还少说了一种。子斐的武功路数简洁霸道,乔一攻击时不管是来自何处,必然需要近身,他只要捉住这个机会像方才那样以自身作为中心一剑横扫,必然能破解乔一的攻势,并借机将其重创。”宫环霄轻笑着总结道。
却原来薛子斐根本没去试着抢位或想法在乔一攻击时缠住他,在他看来既然你攻击时必然需要脱离步法,欺身而上,那便简单了。
他只需在乔一的虚影消失之际,使出一招十里长亭,无论乔一从哪个方向攻来,他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招制敌。
“乔一败就败在他自己的骄傲狂妄上。”宫环霄借机教训弟子道,“事实上,他若是能像上一场那样,慢慢同子斐纠缠,便是败了也不会败得那么快那么惨。他有心炫耀其步法精妙,是以明知与自己本身武功之间尚未融会贯通,却想要在这论武大典上借之扬名,却被子斐捉住其中破绽一招破解,你们都当引以为戒。”
“以后遇见万尺门的人,都当心着些,虽然今日乔一败在了论武大典上,但不等于万尺门永远无法将这套步法与他本门武功结合。”宫环霄又提点道,而后挥挥手遣散了面前的弟子们。
“我看万尺门的乔老头这下只怕要被气到吐血了。”待弟子们都散开了,宫环霄举袖掩口,凑到上官柏文耳边轻笑道,“我就说他之前哪来的胆气,来我鸿音阁求娶玉桐,哼,这下可好,让他那狂妄的儿子把底牌给兜了出来。”
“环霄。”上官柏文带着七分宠溺三分无奈唤道,“叫人听到了,又该议论了。”
“听到又如何。”宫环霄长眉一竖,一脸放肆之色,“我宫环霄行事向来如此,我倒想看看谁敢说什么。”
话虽如此,宫环霄到底收敛了几分,倒不是为了其他,就是免得上官柏文忧心,不停念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