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杀贼啊。”六百多人发着如雷般的呐喊声,争先恐后向县城城门冲去。
接下来的战斗完全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指挥系统被打乱,又被几倍于己的敌军突然杀出而吓破了胆,驻守在城里的顺军士兵别说是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了,连最基本的守卫军营都没有想过,就慌作一团一哄而散,四下里争先恐后逃串出城了。
稀里糊涂打了一仗,指挥上也漏洞百出,里应外合的时机完全就是赶了巧,战果却非常辉煌,缴获了十好几车金银珠宝不说,还在堆满物资的县城仓库里找到大量粮食,完全满足了太子军的后勤需求,又在军营仓库里发现了大量明军战服,兵器铠甲,甚至还有让朱慈烺眼前一亮的火铳和火炮。
可惜那些火器不是长期缺乏维护保养,早就腐朽败坏,就是缺零少件,不堪使用,更不要说自家这伙乌合之众还根本就不懂得怎么使用了。不过,也总算是鸟枪换炮让太子军上下人人都能装备上刀枪剑戟一类正规武器,穿上了正规明军的鸳鸯战袄,从此结束了锄头扁担打天下的农民军形象。
在太子军庆祝胜利的呐喊欢呼声中,朱慈烺在留足了军队军需以后,还学起了梁山好汉开仓放粮,更是引得闻讯赶来的一班无知群众在得知太子殿下的身份后,喊出了太子万岁,殿下万岁的荒唐口号。
虽然最后清理战果的时候发现只有不到二十人的守军被杀死,其他全都逃得不见了踪影,连俘虏都没有抓到一个,但是胜利就是胜利,自己这边只有三个人受了轻伤,那三人还是在陪同孙大壮杀进县衙的时候受的伤。
对孙大壮和那三十名勇士,朱慈烺自然是毫不吝惜地夸奖一番,对每个人都官升一级,更火线提拔直接将孙大壮升做锦衣卫千户。
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让朱慈烺派人通知杨秀才送来坤兴公主和李老头后,更是在妹妹和服侍妹妹的那两个小姑娘面前大吹法螺,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引得心情转变了很多的妹妹“咯咯”娇笑,连声赞扬。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朱慈烺最后还是在太子军用作临时指挥部的衙门大堂里被孙大壮的一席话给吓得清醒了过来。
同样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孙大壮认为,顺军已是强弩之末,太子殿下如果立即在山东高举大旗,应者必然云集,同时再与“济王”取得联系,相互呼应,一起收复失地,那样一来,就是趁势收复京师也不是没有希望。
看到连一向谨慎的李老头都有些意动的样子,朱慈烺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无论太子军的士气有多高,不管孙大壮他们的信心有多足,朱慈烺可不认为现在已经有了可以对抗大顺军的能力,更不要说顺军身后一路追杀而来的鞑子兵了。
为了自己的南下大计,朱慈烺自然又拿子虚乌有的先皇遗命鬼扯,这才让大家记起还肩负着更为重要的使命。
后勤问题得到解决,害怕夜长梦多的朱慈烺在茌平县城休息一夜就催促大家立即南下。由于缴获了十几车金银,又为了携带足够多的后勤物资,朱慈烺干脆又组建了一个辎重营,让没有军事才能的李老头和杨凤鸣来管理,还在城中大肆收罗骡子马匹全都交给他们用来拉车,和以前的轻装前进不同,大家忙活了半天,到了午时才勉强成行。
于路又慢吞吞行了几日,已经离济宁不到半日的路程,根据张三哨探回来的报告,济宁城同样驻扎有顺军,具体数目不详。朱慈烺当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让张三再去侦察,同时命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地寻找隐蔽地点扎下营寨。
等张三回来,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济宁城里有大量的船只,如果能拿下济宁,坐船经泇河顺流而下,可以大大节省南下时间。坏消息是,济宁城驻扎的顺军比茌平多得多,大约有四五百人。
习惯总结经验教训的朱慈烺听到有船,自然大为所动,可惜现实永远是残酷的,飞快在心里盘算一番,便对众人说道:“济宁贼军有四五百人,显然我们在茌平的作战方法在这里行不通,如果想混进城去,人去多了会引起怀疑,人去少了又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果强攻,我们又没有攻城器械,况且只有这几百号人也济不得事,只有放弃了。”
“济宁的城墙比茌平的还要高大,没有几千人马怕是难以攻破。”负责侦查敌情的张三也在一旁承认道。
“倒是可惜了那些船只。”杨凤鸣叹息道。
祁八听了太子的分析,也有些焦躁,还狠狠瞪了张三一眼,好像济宁城里的驻军就是因为张三去打探才会那样多的一样,埋怨道:“都是你小子,做的什么狗屁先锋,先前不好好打探,如今才晓得贼军数目,还不知你有没有暴露行藏,若是被贼军知晓了,追杀出来惊了公主大驾,定要将你军法从事。”
“什么?”朱慈烺问道,“贼军会追杀出来?”
祁八只是拿张三出出气,平时他和张三关系本来就好,两人互掐都习惯了,现在见太子询问,也怕张三因此被怪罪,又赶紧解释道:“殿下,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这小子平时办事倒也算小心谨慎,应该不会暴露。”
朱慈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嘴里碎碎念到:“贼军会追杀出来?追杀出来?”
以为朱慈烺是害怕了,一旁的孙大壮也解释道:“莫说张百户不会暴露,就是暴露了,俺们也不怕,我军七、八百人难不成还打不赢他们四五百人吗?”
朱慈烺却眨了眨眼睛,又看看在一旁正后悔自己嘴欠,不知怎么劝解太子的祁八,笑道:“祁百户,你真是太聪明了,亏你想得出这样的妙计。”
然后不管越听越糊涂的祁八,朱慈烺盯着张三问道:“你确定贼军只有四五百人?你是怎么确定的?”
张三刚才被祁八莫名其妙怪了一顿,此时见殿下也怀疑自己,忙拍着胸脯说道:“殿下,我敢用人头担保,城里就只有四五百人,我可是抓到一个俘虏,亲自从他口中问出来的。”
“噢,”朱慈烺眼前一亮,“那俘虏呢?”
“我问清楚了话,就一刀杀了,”张三大咧咧说道:“殿下放心,我把尸首埋在小树林里了,绝不会有人发现的。”
“啊,”朱慈烺都快郁闷死了,“那你是在哪抓到的俘虏,和他同行还有些什么人?有没有人逃脱?”
张三摸着脑袋,有些不明白殿下的话,“就那小子一个人骑马往城外走,我躲在树林里一棍就将他砸下马来了,没有看到还有其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