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甲是贵,但却没能吓倒朴实的蜀人,很多蜀人没有像制作藤甲那样复杂,只是简单地对藤甲进行处理,比如去刺、磨平、抛滑等。
于是,出现了藤席。
藤席大概是刘禅来到这里,唯一的安慰了,只有真正睡过的人,才最明白藤席的好处,冬暖夏凉,尤其是在初夏。
刘禅伸了伸懒腰,随后朝旁边的黄皓飘了一眼,黄皓会意,连忙靠前,说道:
“陛下,御膳房已备好早膳,陛下是摆驾前去用膳,还是传来?”
黄皓虽然失了实权,但至少还算站稳了脚跟,依黄皓对刘禅的了解,刘禅作为君主,胸大无志,最图享乐,只要老老实实地侍候好了,还是有望重新得到重用的。
不过,现在的黄皓可不愿再当什么大臣,身为宦官,捞钱才是正道,天天上朝,假装贤才大将,跟那批腐儒扯犊子,太累了。权力是好,但黄皓可不图名,目的始终一如既往的是钱。
“黄皓,朕就不去膳房了,尔派人去将朕龙床上的藤席收拾好,带上,送去蜀军军营,交给陈祗,就说是朕的随军之物。另外,告诉陈祗,朕要在军营与将士们一起用早膳,不用准备太过丰富。”
刘禅活络了手脚,在地上走了几步,不想刚起床就坐车辇,不舒服。黄皓见刘禅一起床就有些莫名其妙,居然是吩咐将藤席带去随军,真是奇了怪。要是刘禅怕死,去国库里挑把神兵利器,那黄皓还能理解。
带个藤席,这算什么事嘛。不过黄皓素来最懂站位,不会过问藤席,反而躬身问道:
“诺!陛下,出征在外,不比蜀都,光带个藤席,用不用把龙床也带上,配成一套?”
黄皓笑得眼睛都快眯了起来,刘禅一大早就被黄皓给逗笑了,有心捉弄黄皓,便道:
“说得有理,不止龙床,要不朕把你也带上?”
刘禅一说,黄皓瞬间惊得变色,一张老脸差不多要垮了下来,眼看黄皓就要流泪陈情了,刘禅也就没了兴致,不待黄皓开口,接着说道:
“废话忒多,还不快快去办,顺便给朕牵匹好马来,朕今天不坐车辇了,骑马去军营。”
抬起一脚,刘禅直接就踢了过去,明明没有用力,黄皓却极为配合地满地打滚,嘴里连连应诺,随后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黄皓又滚了回来,向刘禅汇报,说道:
“陛下,战马已经牵来,请陛下前往一观。”
往日里,刘禅对于兵事根本就没有兴趣,所以一应军备之物,虽然蜀宫里有,但大多都闲置了,战马也是一样,蜀宫不远就是专门为蜀帝培养的马苑,马苑的战马不多,却皆是良马为主。
黄皓只是一名宦官,也同样不懂马,但刘禅的命令,黄皓却是行无遗力地执行,于是黄皓去了马苑,直接讨要了一匹最好的战马,很快看守马苑的人就将战马送至蜀宫,至于马好不好,黄皓觉得那些人不敢糊弄,也觉得黄皓不懂,那刘禅更是不会懂。
马嘛,有得骑就行了。莫不成还真的图刘禅骑上战马,上阵杀敌?
刘禅早就率先一步,走了出去,殿外一个马夫,此时正牵着一马,那马表现得极为温顺,最为难得的是此马长相很是魁梧,一看就知不是蜀国本地的品种。蜀国并不产战马,蜀国的战马大多也是骡马,瘦小乏力,只是耐力强罢了。
这马肯定是蜀国先帝在外征战缴获而来,豢养在蜀地,粗粗一看,有些像关外名马,浑身灰黄,且高大威武,体态庄严,像极了刘禅见过的黄骠马。
刘禅有点意外,不由转头看了黄皓一眼,问道:
“这马可有名字?什么来头?看起来还算不错。”
刘禅这么一问,黄皓简直就来劲了,谄媚地答道:
“陛下真是慧眼如矩,这战马乃是马苑之中最好的一匹了,臣前去牵马的时候,曾问过马夫,马夫言及此马乃产自于北方,是先帝所得,带回蜀都,蓄养至今,传闻先帝等义军打败大晋,攻进大晋行宫的时候,天下各王皆分得异宝,名马,人人有份,或多或少。”
“毕竟大晋为害苍生多年,收刮得来的财富,世人所不敢想象,马夫还说此马原是魏国国君先得,名唤爪黄飞电,先帝观此马不同凡响,骑之如天神降凡,遂使计从魏国处得来,故而我蜀国与魏国虽积怨多年,却也不是一时半刻而成,而是水滴石穿之功。”
给了一个支点,黄皓就像能将地球撑起来一样,说个不停。不得不说,黄皓的确是个口才流利之人,然而刘禅对于蜀国的先帝刘洵并没有多少印象,那些蜀国的光辉事迹也不太感兴趣,相反刘禅一听到爪黄飞电,一下子就开心的不得了。
这莫不是后来世人所说的十大名马之一的爪黄飞电?
难道这也是魏国非要进攻蜀国的一个原因?或者找的一个借口?匹夫无罪,怀玉之罪?
管它呢,哪怕没有战马,也会有其他,说不定到时候藤席都能成为借口,两国之争,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况且,就算这爪黄飞电是魏国的,现在流落到刘禅的手上,那就是刘禅的了。刘禅干脆不去理黄皓的滔滔不绝,而是走近爪黄飞电,左手拉住马绳,右手按住马背,脚踩在马夫的后背之上,猛的一跃,就跳了上去。
爪黄飞电本来好好的,突然有个陌生人坐了上去,颇有不适,刘禅并不重,但爪黄飞电却不习惯背人,好在爪黄飞电性子温和,并不暴躁,只是随意地动了动马背,刘禅本来奋力一跳就用力过猛,坐在马背上觉得滑不溜秋的,加上爪黄飞电这么一闹,动荡就开始了。
刘禅先是紧紧地抓住马缰,然而并没有用,后盘不稳,重心偏侧,一下子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虽是屁股着地,可也着实摔了开花,疼得紧。刘禅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赶紧站了起来,揉了揉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