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丹庵中人,几人皆身着紫装,且除了中间一人外其余人等皆背负一个大匣子,午时在茶肆与梁秀相遇的两人中,较矮的和另一个头缠绷的男子两人走在前头引路,较高的则在后方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不时蔑向梁秀一番指指点点,不难看出被围在中间的男子才是主心骨,此人面相狰狞阴森,仿若厉鬼行步。
“有点意思了。”梁秀冷然一笑,两眸稍稍凝神,手已按在刀柄上,只需瞬息参刀就可以奔雷之势煞然出鞘。
关于丹庵,一路上梁秀也有所耳闻,歇脚的江湖人士中隐约也可听到提及,丹庵这次在江南的走动声响不小,传闻吃剑老人也亲身来至江南,至于为何而来没人知晓,但大家敢肯定的是吃剑老人来江南,必然是为了稀世兵器。
吃剑老人出庵,其门下上百徒子徒孙近乎倾巢而出跟随到此,这些弟子三三两两在江南各处游荡掠夺,皆是背着一个大匣子,不想也知这其中装的都是别人的佩刃。
与此同时前来的还有不少梨园弟子,但不可能人人都能像世子这般走运,还是有不少人被吃剑老人的弟子掠走了佩刃,此事在江湖上已慢慢传开,想来无需多时就可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茶楼中大都是江湖中人,丹庵的行头异样立马被人认出,许多人纷纷握刀按剑,看向丹庵的眼眸中满含敌意,楼中气氛霎时间陷入剑拔弩张之势。
“看来真如传闻所言,丹庵宛若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呀。”梁秀淡然笑笑,扭头看向赵雪见问道:“不背匣子的那人,尊气境?”
赵雪见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小尊气的。”
“看着年纪不过二十六七,这番年纪就入了小尊气,看来得是吃剑老人的得意弟子吧?”梁秀撇了撇嘴,然后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唉,要真动起手来,是不是还得我赔钱?”
进了曲扬城后,梁秀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问题,别说区区丹庵长老吃剑老人,就算丹庵倾巢到此都很难将世子置之死地,这里可是江南第二大门派南庭的底盘。
南庭的一众高手会眼睁睁看着江南世子死在自己的底盘内?
梁秀说罢缓缓起身,微眯着双眸看向丹庵一行人,与中间那名男子四目相对,略作沉默后梁秀放声大喊道:“有本事你报上名来啊?”
这一喊可着实把丹庵一行人全数给叫住了,先是略显呆滞的懵逼,然后转化成被轻蔑的愤怒,被一个一品武生给嘲讽了,岂能容忍?
为首头缠绷带的男子就要发作,却被身后与梁秀对视的男子拉住,此人缓缓走上前,狡邪地盯着梁秀,然后闭目深情地嗅了嗅,好似犬一般吸吐着鼻息,奸笑道:“师弟在耳边扰得我都快生了茧子,到此来一看,果真是把好刀!”
楼中许多人对丹庵或多或少都有了解,深知吃剑老人门下弟子的鼻子都十分灵敏,相传吃剑老人隔着百八十里都能嗅到稀世兵器的味道,丹庵弟子这动作一出,不少人心里略微一慌神,深怕被看上的是自己的佩刃。
梁秀佯作不耐烦地说道:“你在那瞎咋呼啥呢?我问你叫什么。”
“丹庵吃剑老人门下二弟子,辛绍沅。”辛绍沅不怒反笑,如虎视羊羔般盯着梁秀,“你是打算自己乖乖把刀呈过来,还是非得让我动手呢?”
梁秀不作理睬,自顾自地想了想,然后老实巴交地看向辛绍沅,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真没听说过什么什么辛,对了,按江湖规矩来说,你不是也应该问我的名号吗?”
梁秀这番话惹得楼中哄堂大笑,楼中超过五成的人都不曾渡江北上去过中原,这其中甚至有人连丹庵吃剑老人都没听说过,更别提其座下弟子,有人带头做势,楼中众人也纷纷壮足了胆。
“辛绍沅,这可不是中原,你一小小的丹庵弟子到这来撒野?”有剑客冷冷笑言。
“哈哈哈,好一个丹庵吃剑老人的二弟子,老夫估计今日就算你师父亲自来,这家归元楼也容不得你们中原人放肆!”有壮汉冷嘲热讽。
“哟?辛绍沅,谁啊?咋的你想闹事啊?这来势汹汹的,我当剑痴苏运剑来了呢!”有高手挤眉弄眼。
梁秀看着楼中的江湖人士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不禁笑了笑,这可不正是他想要的场面?
许多人心中本就对丹庵一行人的来势汹汹心怀不满,奈何辛绍沅的师父吃剑老人来头不小,若带头掀杆得罪的可是实打实的江湖高手吃剑老人,此前不过就是漂浮无根的江湖儿郎没人甘愿做这只出头鸟罢了。
现在有梁秀率先站起来还有什么好怕的?都说江湖儿郎重情重义,如若有外地人胆敢在江南的土壤上与江南人结恶,那定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旁桌的大汉朝梁秀好心说道:“小兄弟莫怕!莫要让这些个中原孬货给慑了胆,今日有大伙为你撑腰,就算吃剑老人亲自来,归元楼的唐掌柜也不是吃素的!”
“对对对,唐掌柜的实力高深莫测,归元楼乃曲扬城九楼之一,可不容区区几个丹庵小毛孩放肆。”有人出声附和。
梁秀朝这几人温然笑笑,并拱手示谢。
楼中的动静越来越大,男人有是自带血性的生物,见势头愈来愈猛烈自然也按耐不下情绪,听到这几人就是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丹庵弟子,一个个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实力高低的都开始高声讽讥不下。
虽然越来越多人出声,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出手的意思,和此前一样,大伙并不想充作出头鸟,毕竟众人皆心知肚明,此时若有一人出手定是群起而攻之,那种情形下辛绍沅生死难料,且不说死,活着也定是大伤,那吃剑老人定会大发雷霆,来杀出头鸟为徒弟报仇。
见状辛绍沅气得怒发冲冠,额上青筋暴跳,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梁秀,眼神中满含着恨不得当场将梁秀抽皮拔筋之意,身旁的师弟们哪里曾受过这般屈辱,眼见就要发作,却被辛绍沅扯住,低声道:“你想死吗?师父说了不可在归元楼中动武!”
辛绍沅能成众人的主心骨当然得有其过人之处,这时候的辛绍沅就展现出了自己过人的忍耐力,狠狠地盯着梁秀,喷着气点了点头,愤愤不平地道:“好,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小人,等着吧!”
“等什么啊?”梁秀高呼,满脸疑惑不解,想了想要又一本正经说道:“你还是没问我的名号,对我大不敬诶!”
“哼,区区一个一品的武生,问与不问有何区别?”辛绍沅冷冷道。
“那你倒是问啊?”梁秀说罢挥了挥手,“算了你也别问了,江湖小人物不值一提,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辛绍沅怒火中烧,但随着梁秀的一番嘲讽,楼中的局势眼见就要把持不住,辛绍沅狠狠地盯着梁秀,一字一顿地说道:“好,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小人物,走!”
说罢丹庵数人甩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