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打哈欠会相互传染,其实也对也不对。
若几个人在一起,人的生理运行周期便比较接近,一个人困了,别人也差不多。
所以,当一个人开启哈欠模式,其他人会紧随其后,哈欠连天地打个不停,
夜已经很深了,赵天保经过一天的折腾,太累太困,此时委实坚持不住啦。
望着赵天宝苍白疲倦的脸色,成钟说:
“今晚就到这儿吧,你先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咱们再见。”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站起身来。
他吹灭羊油灯,在外面栓锁好房门,“踢踏踢踏”上楼去了。
成钟仍回到三楼房间。
他摸着黑跨过布鲁拉丽长长的身体,贴近最靠里的墙边,倒头便睡。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等成钟睁开眼睛,布鲁拉丽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早上好!”
成钟微笑着爬起来,摸了摸她漂亮的脸蛋说。
“对不起,小弟弟!你昨晚上来,我竟然睡死不知道。”
布鲁拉丽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你呀,劳累一整天,我回来时见你睡得安稳,就没有打扰你。
现在,请立即领我去见老祖宗。”
成钟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
他用两只拳头狠狠地揉着眼睛,似乎要把眼屎和困意一块儿抹去。
两个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祖宗奶奶的房间。
老人还是盘腿靠墙坐在羊皮之上,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首领奶奶,这么早打扰您,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跟您说。”
成钟一边坐到她的对面,一边用乌孙语大声说道。
老人这才睁开眼睛,想要站起,被成钟一把拉住了胳膊。
“请问天使,您有何吩咐?”
“我想问问您,郭槐杰此人有何来历?”
“您是说郭大人么?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至于他从哪里来的,我也说不清楚啊!
二十年前,当布鲁拉丽的妈妈遇到他时,他赤条条躺在草丛之中,正被草原黄鼠啃食,若稍迟一会儿,恐怕就没命了。
等到了部落,我见到他时,他身上仅仅残留几缕布条,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天使大人,乌孙人代代相传,以善良为本,我们把救死扶伤看得很重。
加之我一见他的相貌特征和衣服残留,就知道他不是其他草原部落的人。
大人有所不知,在我们乌孙部落中,早就流传着‘天降汉人’的传说。
我现在说出来,请您不要见笑啊。
乌孙祖先留下传说,说汉人是乌孙人的恩人,他们个个聪明绝伦,现在生活在天上,与神仙住在一起。
每过几百年,便会有汉人自天而降,从各方面帮助乌孙人。
谁若在有生之年,得遇‘天降汉人’,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啊……“
老人今天精神状态好,本来在说郭槐杰,竟然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天降汉人”的传说。
看老人还想继续讲下去,成钟伸手握了握她老树枝一般的手臂,打断了她的话茬说:
“老奶奶,关于‘天降汉人’的传说,容日后有了空闲,咱们再谈,我会把我知道的情况尽数说与您听。
现在情况紧急,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您抓紧讲讲郭槐杰的事情吧!“
老人深深看了成钟一眼,接着说道:
“我当时猜测啊,他八成就是传说中的汉人。
所以我便亲自安排最好的大夫为他疗伤,一直坚持了两月有余,直到他完全康复。
他可以自由行动后,便在部落里四处走动。
我与他接触之后,才了解到他确实是汉人,并且发现他聪明伶俐,礼数周到。
他仅仅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学会了乌孙人的语言。
在见到您之前,我感觉他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啦。”
“老奶奶呀,他人是很聪明,但心地如何,您又如何得知?”
成钟忍不住插了这么一句。
老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成钟,似乎不明白,成钟并不了解郭大人,为何有此一说。
等了片刻,见成钟并没有说话的想法,便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
“开头有那么几年时间,我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你知道吗?他善解人意,经常帮我出谋划策,切实解决了部落之中一些棘手的事情。
最了不起的一点是,我带他到神庙中去了几回,发现他竟然可以直接读懂神庙中祖先传下来的许多经典。
后来,他甚至可以直接领会并向我部落众人传达神的旨意。”
“神的旨意?”
成钟重复着老人的话,话中满是疑问,并且慢慢皱起了眉头。
“是啊。
我部落主持神庙的大祭司老萨满仓促离世之后,没有人可以继承大祭司之职。
庙里的经书大多都是汉文,只有他可以读懂。
他还能够领悟神的旨意。
因此,我便安排他常驻神庙,遍阅经典,接任了大祭司的职责。
后来,他凭着过人的智慧,又学会了狼域其他部落的多种语言。
我们啊,非常需要与其他部落开展贸易,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但一直苦于缺乏外交方面的人才。
所以,我又让他兼任了乌孙部落外交使节,经常带人外出办事。”
“嗬嗬,这么说来,郭大人像是首领奶奶最信任的人喽,他的权力特别大呀。”
成钟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的语气之中含着一种揄揶的意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老人感受到了成钟的情绪,又弄不清哪里出了问题,只得硬着头皮道:
“算……是吧!天使大人,有何不妥吗?”
“那我请问您,‘飞龙帮’要乌孙进贡女人和牲畜,信息是不是由他转达给您的?”
成钟盯着老首领微微肿胀的眼睛问道。
他把自己的眼睛微微合拢了一些,目光却变得更加锐利。
“确实是他告诉我的,因为他经常外出,可以接触各种人和事!”
老人用迷惑不解的眼神望着成钟说。
“老奶奶呀,这里肯定有问题!
您难道不想一想,他又是如何得到这个信息的呢?”
成钟继续反问道。
“我也想过,‘飞龙帮’可能是通过什么特殊渠道找到了他吧!”老奶奶说。
“哼哼,哪里用得着什么特殊渠道,他压根儿就是‘飞龙帮’的卧底。”
这一回,成钟已不想再打哑谜浪费时间,而是冷笑着把郭槐杰的老底直接抖落了出来。
“天使大人,此事……此事实在……关系重大啊!
老身斗胆问一句,您……您又是如何得知?”
“我昨晚夜审俘虏赵天保,是他一字一句交待的!”
“您……您怎么确定是郭大人呢?”
“相貌特征和身份两样摆在那里,乌松部落绝无第二个人像你的郭大人,怎么可能搞错!”
成钟语气斩钉截铁,态度中不留丝毫怀疑的余地。
“哎呀,怎么会这样啊?!”
老人瞬间脸色大变,浑身无力地瘫坐在羊皮上,像是一只被放了气的硕大气球。
她纵横交错的皱纹深处也开始渗出冷汗。
布鲁拉丽赶忙跪坐到祖宗奶奶的身后,伸手扶抱住她的身体。
成钟依然神色严厉地瞅定老奶奶,不为她颓废沮丧的表情所动,提高声调说道:
“首领大人,听了您刚才的介绍,我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事情。
若我所料不差,乌孙部落之所以成年男子比较少,也一定与郭槐杰有关。
就在前天晚上,我曾当面问过他这个问题,感觉他明明知道原因,却吞吞吐吐,语焉不详,我当时便觉得十分奇怪。
联系到您说的郭大人能领悟神的旨意,我已经初步断定,一定是他假借神喻搞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