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乌孙部落为何男少女多的疑问,一直在成钟的心头压着。
两天来,只要有一点空闲的时间,他都忍不住去想这件事,但他聪明的小脑瓜都快想破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刚刚一个瞬间,不知是什么触发了灵感,他在心中作出了这个大胆推测。
听成钟直接了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老人心中再次大惊。
她连忙挣扎着坐直身子说:
“天使大人请听,是……是这么回事啊。
郭槐杰以大祭司的身份,反复告诉族人,‘哮天狼神’已经发出了召唤,让有信仰有志向的男人,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去。”
“哼哼,您作为上千万人的首领,又会唱祖先留下的汉语歌谣,就应该明白一件事啊。
‘哮天狼神’将你们安置在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替乌孙人保留下一支血脉,让你们好好繁衍生存下去。
难道您不想一想,它又为何突然发出这样的神喻?”
成钟语气冰冷地质问道。
“这个嘛……天使大人,涉及到神喻,我……我一般都不敢瞎猜,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啊!
也许,都怨我……是我过份相信郭槐杰,没有多想啊!”
老人满脸愧疚之色地说。
之后,她颤颤巍巍地改变盘腿姿势,转为双膝跪地,低声下气地望着成钟。
“您现在告诉我,乌孙那些男人们到底去了何处?”
成钟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放缓语气问道。
因为,当看到老奶奶跪在那里,完全是一副领罪的神态,成钟的心又软了下来。
“天使大人,我部落神庙后山有一处禁地。
乌孙先祖留下古训,除了神仙特许,后辈之人谁也不能进入其中。
我乌孙人严守此训,从没听说有人进去过。
郭槐杰担任大祭司之后告诉大家,‘哮天狼神’创造出了一个更高级的世界,希望有志男子到那个世界去一展抱负。
他说,进入高级世界的入口,就在禁地。
在他的鼓动之下,近十多年时间里,我乌孙各部落,陆陆续续有……有五十多万男子进入禁地,一去不返。”
老人忐忑不安地说。
此刻,她已经隐约意识到,由于自己盲目地相信郭槐杰,已经给乌孙各部落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
成钟在主世界时,早就从细腰狼雪里红那里得知,他所进入的世界,只是狼域的初级试练地。
在初级试练地之上,还有中级试练地和高级试练地。
现在,听老人说到郭槐杰的所为,成钟已经初步判断,在乌孙人的神庙后山,存在一个入口。
那应该是由初级试练地进入中级试练地的入口,是两位大神特意留下的。
成钟还知道,两位大神为了主世界和各试练地的安全,早就作出了特殊安排。
凡进入狼域各试练地的人,只能依次由低级进入中级,再由中级进入高级,而不能逆向返回。
那是因为,经过高一级试练地的修练,不论人或动物,身体能力都会比在原来的试练地强大许多倍。
若再任其返回原来的试练地,则无人能敌,有可能会给原来试练地造成难以想象的混乱和动荡。
只有成钟和白龙犬,作为两位大神的衣钵传人,在得到大神的“金头箍”和“金项圈”之后,才可以自由出入三级试练地。
这既给予了成钟和白龙犬无与伦比的机缘,也对他俩的品行提出了绝高的要求。
这也是为什么,在元末明初“哮天狼神”离开之后,细腰狼族用了漫长的数百年时间,才选定少年成钟继承大神衣钵的原因。
因为选择的这个人必须一身正气、品行端庄,具备与神灵一样的智慧和修养,才可能运用在各级试练地所获得的逆天能耐,为宇宙众生谋利益。
若所选之人品行不端,为自己谋取利益,或被个别集团所利用,则他的逆天之能,便完全可能给人类和众生带来巨大灾难……
“乌孙那些男人,在郭槐杰诱惑之下,定是稀里糊涂进入了神仙所创的中级试练地,他们当然只会一去不返!”
成钟心想。
“可是,郭槐杰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何传下这样的神喻?
是神仙真的希望大量的男人到中级试练地去,还是他想借机削弱乌孙人部落的力量?”
这些问题,在成钟的脑海里打转。
“当务之急,必须先把郭槐杰抓起来。
抓他,有‘飞龙帮’奸细这个罪名已经足够。
其他问题,一审便知!”
成钟心里,已默默作出决定。
见成钟神色严肃,半晌无语,老人的神色越来越恐慌。
只见她伸出手去,双手捧住成钟的小手腕,像无助的孩童求着成人似地摇晃着说:
“哎呀,天使大人,我现在知道错了,请您千万不要动怒,看看有没有补救之法呀?”
“能有什么办法,已经离开的那些男人就让他们去吧,我可以告诉您的是,他们并没有死去,但也不可能再回来,以后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啦!
您现在能做的,就是派人守住禁地,再不许放一个人进去。
这种办法,在我那个世界叫作‘亡羊补牢’!
不知您能不能做到?”
成钟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老首领说道。
他不想再给老首领增加压力,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老人连连点头答应说道:
“老身谨遵天使大人训示,这一点我一定做到!”
听老奶奶这样说,成钟微微点头,然后坐在那里沉吟。
似乎,他的心里还在想着更重要的事情。
一会儿之后,他猛地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眼中再次放出雪亮的光芒。
他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无意识地提高了几分,震得两名听者的耳朵嗡嗡作响。
“刚才,我又联想到一个问题,您刚才谈到了老祭司的仓促离世,若我所料不差,这可能也与郭槐杰有关!”
这句话突如其来,像一枚炸弹当场爆炸。
“这个……这个……”
老人嘴唇抖动,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首领,您不必这般激动,发生的事情已然发生,谁也无法挽回。
我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按照郭槐杰的人品推测。
现在,请您冷静一些,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成钟又改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老人说。
“是……是这么回事。
在老萨满死前一个月,我有意安排郭槐杰去了神庙,帮助老萨满把那些汉文经书翻译成乌孙文字。
后来,祭司大人在我面前,还数次夸奖郭槐杰聪明博学,是个难得的人才。
谁料突然有一天,郭槐杰跑来告诉我,老萨满坐化成神了。
等我带人赶到神庙,只看见了一副完整的骸骨。”
老人一边半闭着眼睛回忆,一边向成钟讲述。
“这……这件事难道不值得您怀疑吗?”
成钟的声音又变得尖刻起来。
“是……是……”
老人只能发出颤颤的声音。
她理解成钟的怀疑。
实际上,当时她也有所怀疑,只是由于对郭槐杰的信任,才被他蒙混过关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成钟的推测,八成儿是对的啊!
想到此处,豆大的汗珠跳出纵横交错的折皱,从她的老脸上“吧嗒吧嗒”掉落而下。
“我来问您,郭槐杰现在何处?”
成钟尖利的童音在房中回荡。
“他晚上在神庙中住宿,这会儿天才刚亮,应该还在神庙之中。”
“他还有没有其他去处?”
“这个么,请恕老身实在不知!”
老人眼巴巴望着成钟,可怜兮兮地说。
突然的变故和巨大的震惊似乎已经击垮了老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