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一进自己包厢的门,乌鸦就板起了脸,声音并不高,也谈不上眼力,但沉重的压迫力透体而出。不是实力和能量带来的实质性压力,而是那种只有长期发布命令的人才会具备的特殊气场,足以让普通人下意识的遵循命令,“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实际上,乌鸦并不是跟着伤者一起返回包厢的。
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雌豹和玫瑰护送着伤者先回了包厢,而乌鸦和米馨一起,陪着三位伯爵重返酒会会场,毕竟那里还有几十名受邀而来的贵族等着消息。
虽然重重疑惑让乌鸦没什么兴趣和他们虚与委蛇,但想要足以乱真的扮演一个角色,一切行为就都要符合自己的人设,而一名合格的贵族,是不可能做出长时间把客人们丢在一旁,自己去处理其他问题这种事的。因此就算再不情愿,乌鸦还是彬彬有礼的和三位伯爵一起出现在酒会现场,笑容满面云淡风轻,就像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控能力让三位伯爵都赞叹不已。
但大家都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了,因为他在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屏退了在场的女眷,让她们在保镖的陪同下返回自己的包厢严禁乱跑,只剩下了各个包厢有决断资格的主要人物。等到家属们悬着心退出会场,乌鸦才把剩下的人聚集起来,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遇刺,生死未卜。凶手未知,意图不明。返回的途中仔细检查过,列车完好无损,没有有人破门而出的痕迹,而且经过不久前的恶性事件,乘务组开启了列车的预警系统,行驶中一旦有物体从车厢中脱离,预警系统就会发出警报,即便飞出去的是只虫子也不例外。因此,凶手很可能还在车上潜伏着,下一个可能还是伤者,但也可能是车上任意一个人。
瞬间,酒会会场就陷入一片低沉的嗡嗡声中,不过只维持了几秒,就重新安静下来。在场的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老牌家族成员,再大的变故也不至于乱了方寸,何况危险还没临头呢,现在就惊慌失措,未免过于可笑了,于是在短暂的议论之后,所有人的视线转回乌鸦身上,却发现乌鸦闪亮的眼睛正盯着面前的人,目光不断从人们脸上扫过,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凶手就在我们之中。”乌鸦语出惊人,眼睛更是一眨不眨,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可惜,从始至终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正常,错愕,惊讶,不安,唯一没有的就是心虚和慌乱。暗自遗憾的叹了口气,乌鸦板着脸补充道,“确切的说,其实是混在咱们这些人的随行人员里。由于之前的是件,列车组的人都经过了更苛刻的审核,不能说百分之百没问题,但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而我绝对相信各位的风度,不至于向柔弱无辜的女士下手,因此唯一的可能,也就只有某些心怀叵测的随行人员了。”
很合理的解释,应邀而来的客人们也不由得频频点头,看着周围人的目光里下意识的多了几分防备。
“所以,请各位回去以后检查各位身边随行人员的身体状况,凶手也受伤不轻,不可能一点表现都没有,仔细检查必然有收获,一旦有所发现,或者回忆起谁有过什么异常举动,不管什么时间,请马上通知我。哼,在我举办的酒会其间伤害我邀请来的客人,这是对克勒斯家族的挑衅,作为……咳,我有义务赶在地方治安官插手之前,彻底解决这场凶案,所以……还请各位能配合我,在此我先向各位表示感谢。”
不失礼仪,软硬兼施,把事件和侯爵家族的荣誉联系到一起,让事件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改变,就算幕后主使之外,有人想要隐瞒真相,也要掂量掂量一旦事情败露,会不会受到克勒斯家族的报复,虽然没有直接威胁,却给其他人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于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热热闹闹的酒会正式宣告结束,列车进入紧急状态,乘务组几乎所有安保人员倾巢而出,在各个车厢之间反复巡逻,而侍者们的数量也增加了一倍,每节车厢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不顾危险,兢兢业业的肃立在每一条走廊上。
望着人群散去空空荡荡的酒会现场,乌鸦眯着眼睛笑了笑,在列车侍者的注视下,和米馨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点点头,乌鸦殷勤的跑到米馨身边,恭恭敬敬的搀扶着她的胳膊,并肩离开了会场。
正如乌鸦所料,一路上两人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旅客,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谁也不比谁傻,当然知道此时该如何选择。
确实,没人能限制他们的行动,就算是治安官登车了也没这个资格,但有了乌鸦的恐吓,知道车上正有个不知名的凶手伺机而动,也就没几个人敢到处乱跑了。要是真到处乱跑,不仅自己处境危险,而且很容易惹来不必要的怀疑,因此旅客们最多也就是在临近的包厢里,和相熟的贵族讨论一下对策,至少不会再给乌鸦一行添多大的麻烦。
这就足够了,正是乌鸦公开这些的目的,两人颇为满意的直奔自己的包厢,路上不时向经过的侍者们露出淡定温和的笑容,算是回应他们恭敬地问候。
然而一进自己的包厢,乌鸦就看到了其他人,跟着伤者过来的那位女士,此时正手足无措的坐在包厢的客厅里。客厅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通向其他房间的几道门都是关着的,她就算做什么也没人能看得到,但她始终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根本没有站起来过。
应该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通往护卫室的门打开了,玫瑰从里面漫步而出,手指朝整个屋子比划了一圈,随即竖起拇指,示意乌鸦自己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监听设备。
直到这时,乌鸦才收起标准化的笑容,沉着脸对沙发上的女士说道:“她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另一个同伴跑到哪去了,刚才在现场的时候她在门口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如果不是我替她遮掩,恐怕早就被其他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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