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你看,这么快又搞定一个!”
门外,王天木和沈醉也一直在关注着这场审讯。
“妈的,方站长真乃神人也!”沈醉也震惊了!
谁都知道,审犯人最怕油盐不进的那种,一旦开了口,动了怒,其实就离招供不远了。
“你是中国人,如假包换,”囚室里,耿朝忠像催眠一样的语气还在继续,“童野办慈善堂的目的,就是收养孤儿,从小占领他们的心智引为己用,你就不想想,如果是日本人,有谁愿意跋山涉水的跑到中国来孤儿院生存?日本没有孤儿院吗?其实你心里也一直明白,童野的孤儿院里那么多孩子,哪个不是从民间掳掠而来?你只是一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马绍武的脸开始变得狰狞,耿朝忠的每一个字,都击中了他内心的软肋,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出任特务这个工作以后,逻辑分析能力告诉他,自己是日本人的可能基本为零,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用这个理由来麻醉自己,直到这个理由成为了一种信仰,成为了对大日本帝国和天皇的崇拜,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看看吧,你的脸,你的身高,你的一切,哪个不是中国人?还有,你去过日本吗?你有没有仔细调查过你的身世?正好,我们在日本国内也安排了内线,他们查过了,根本就没有史宏集美这个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捏造的!”耿朝忠的声音还在继续。
“混蛋,别说了!”马绍武怒吼起来,脖子上青筋毕露。
“你看,就连骂人都不像日本人,我审讯过很多日本人,他们这时候只会说‘八嘎’。”耿朝忠呵呵一笑。
“你给我去死!”马绍武双眼一下子红了,他一跃而起,疯狂的扑向了耿朝忠,想要用手掐住耿朝忠的脖子。
啪!
一个漂亮的回旋踢,马绍武瞬间弹回到了墙上,耿朝忠拍了拍手,笑道:
“马绍武,我在童野身上得到了你的档案,你的真实身份是汉口一个渔民家庭,父亲马远山,母亲马李氏,这就是童野给你起名马绍武的由来,对了,你想不想临死前祭拜一下你的父母,给他们上一炷香?他们可都是童野亲手杀死的。”
噗!
马绍武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烂泥一样瘫了下来,他不知道耿朝忠说的是真是假,可现在的他,已经丧失了辨别真假的能力。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汉口,你还有一个妹妹在那里,你们长的很像,你去了就明白了。”耿朝忠的语调突然深沉下来。
“真的?”马绍武的眼睛突然一亮。
作为一个孤儿,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真正的亲人,耿朝忠的这句话突然让他内心产生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
“真的?”囚室外面,沈醉也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王天木。
“他满嘴鬼话,谁知道真的假的,你不会也被骗了吧?”王天木撇撇嘴,不怀好意的看了沈醉一眼。
“没有没有,我随口一问罢了。”沈醉的脸有点发烧。
囚室的门被推开了,耿朝忠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招了?”王天木和沈醉异口同声的问道。
“差不多了,”耿朝忠满脸平静的点点头,“不过得麻烦沈兄弟,去找个长的和马绍武差不多的小姑娘,拍张照片回来。”
“这怎么找?”沈醉马上明白,刚才耿朝忠确实实在说鬼话。
“眼睛像一点,鼻子像一点不就得了,这能有多难?”耿朝忠无奈的看了沈醉一眼,“哦,对了,别忘了把照片找琉璃街做假古董的那些人弄旧一点,速度快点,这边急着用。”
“好。”沈醉答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嘴里面还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杀人,还要诛心,”王天木也在喃喃自语,“你特么真是个混蛋。”
“大哥,你错了,我是在给他希望,这是人道主义,你土匪作风又怎么会懂?”耿朝忠瞥了王天木一眼。
“滚蛋!”王天木破口大骂。
........
“处座,审下来了。”
代江山的办公室里,王天木正在向处座汇报。
“这么快?”处座的眼皮一跳。
“那家伙骗死人不偿命,”王天木无奈的摇了摇头,“马绍武现在就指着他‘妹妹’活着了。”
“妹妹?马绍武哪来妹妹?”处座诧异道。
“您自己看。”王天木把审讯记录递了过去。
处座接过审讯记录看了一遍,不由得失笑道:“上回他也是这么骗那个童野的,不过话说回来,倒也不算骗,除了妹妹是假的,别的很可能还都是真的。要不马绍武也不会这么容易相信。”
“管他呢,审下来就好,”王天木摇摇头,“唉,老六这张嘴啊!~”
处座又笑了一声,然后从桌子上拿出几份档案,递给了王天木,开口道:
“这几个人,你查一下,他们的身高,活动轨迹,都和你说的‘红叶’比较吻合,不过你得仔细着点,这几个人都是我们特务处在南京和上海的中层干将,你不要搞得动静太大,让下面人知道了不好。”
“明白。”王天木点了点头。
内部甄别这种事情,万一搞得太大,很容易伤到军心士气,这件事还真不能大张旗鼓,必须小心翼翼的做。
“对了,方途呢?他怎么没过来?”处座突然问道。
“他去研究袁丽香的档案了,他说女人一向都很难搞,更不用说是名女人,需要好好准备一下。”王天木说道。
“行,那就让他准备吧!这家伙,我还真是舍不得让他回北平啊!”处座突然感叹了一句。
“实在不行就调回来,反正北平那边现在也没什么大事。”王天木小心翼翼的说道。
“再说吧!”处座挥了挥手,示意王天木离开。
王天木接了档案,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迟疑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刚才我跟老六聊天的时候,突然想到,黑木在南京见那个‘红叶’的时候,老六正好也在南京。”
“你什么意思?”处座眉毛一挑。
“没什么,就是跟处座说一下,我走了。”王天木夹起档案,快步走出了门外。
处座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王天木的背影,嘴里面呢喃道:
“天木啊天木,连你也开始觉得不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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