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花就像修行,松土如打根基,捡择苗木的根,就如同选择自己的道,浇水则是为了这条道的成长。
玄禅大师让文至种点什么不知道是否有此考虑,但文至却有了真切的感受。
他的根基打得无比深厚,他也坚信自己对道的选择,唯一所虑的是,这条道以前从未有过,以后该怎么走全靠自己的培养。
如同不知道盂兰花的天性,不知道该浇多少水一般,他对心之道的把控,也显得并不那么确信。
盂兰花被种入小山门山下的泥土当中,这盆金林刹尽精进佛的悟道之花就这样被种在了这里,和普通的花木无异。
种完盂兰花,已经到了晌午。
修行者不需要进食,吃饭只是为了口中的食欲。然而此时的文至却是真的饿了。
他肚子咕噜一声,玄禅大师微微一笑,这时候,小满从菜畦的篱笆外面走来,手中提着一个竹篮。
“文哥哥,你饿了吧,我给你煮了些饭食,快过来洗洗手,吃点东西吧!”
“正好饿了,小满来的正是时候!”
“小丫头,有我的份吗?”玄禅大师笑眯眯地看着小满。
“大师,你不是不吃东西的吗?我忘记了。”
“丫头,你这是有了哥哥忘了师父?可怜糟老头子我,山门不幸啊,山门不幸啊!”
“大师,我逗你的呢?大家的饭我都做了,你们先吃,我还得给元心师兄和俊河师弟送过去。”
小满朝玄禅大师吐了吐舌头,把二人的饭食和水放好,朝山下快步走去。
“这丫头,都叫元心师兄,叫缘愁师弟了,就是不肯叫我师父,真是的!”
玄禅大师用力咬了一口馒头,然后仰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
“玄禅大师觉得小满如何?”
玄禅大师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施主觉得这小山门如何?”
文至一愕,吞下口中的馒头,说道:“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内蕴奇秀。”
玄禅大师点头:“我看这丫头,也是如此。”
他接着说道。
“从刚才你的反应来看,你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一些小山门的异常,不瞒施主,小山门其实是一个秘境,这些树木,竹林,以及山上的茅棚,器物,许多都不是凡物,我上山一百多年,对这些东西的掌控,也就仅限于这把锄头,那两对水桶,还有那柄柴刀。”
“这些年,小山门的弟子,我能教他们的也就用柴刀砍砍后山的竹子,用这把锄头种种地,用水桶担担水,其余的,老夫也是有心无力。”
“然而丫头却不一样,她能动用瓢来舀水,能用磨子给我们磨面粉做饭,能把水缸从西边移到东边,能用竹刀修剪树木,这些老夫都做不到。”
文至木然,玄禅大师看见他的表情,笑道:“当时看到她能动用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小丫头,不简单啊。”
“大师是否能看出她什么来?”文至问道。
玄禅大师摇头:“看不出来,我在神游境界的时候就练就了仙眼通,可以看穿诸多本质,自从发现她的异常的时候,我就动用过仙眼通,但并没有发现异常,等从小须弥山上下来,我入了莲台境,修成了佛心通,还是看不穿她。”
“或许,你可以用你的那面镜子,看个究竟,如果你愿意的话。”
文至想了想,摇头道:“不管她是什么来历,她都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亲人,她叫我哥哥,我就当她是我妹妹,我不会因此而对她产生怀疑。”
他心里还想到:“我能容忍幽荧这样的存在在我身边,小满就算来历不明又能如何?”
他不再多想,继续把剩下的馒头吃完,那个磨子磨的面粉,做的馒头,不是谁都有幸能吃到的。
晚上,文至一个人来到后山的竹林,竹影婆娑,天上的月光轻轻洒落,空气无比清新。
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静下心来感受这个世界。
“我来这个世界不长,却已经经历了不少事,南海,日月皇朝,须陀国,小须弥山,天幕,小山门……每一处都透露出奇异,让人渐渐着迷。”
忽然间,文至听到竹叶传来沙啦沙啦的声响,仔细看去,只见在竹林深处,幽荧小兽正在朝着天上的月亮,张着肥嘟嘟的嘴巴大口呼吸,仿佛要将月亮的光吸进肚子里面。
它的圆环身体就是它的肚子,随着它是呼吸一会变粗,又一会变细,变粗时就会把竹叶推开,于是文至听到了沙啦沙啦的声音。
“呜哇,你在干嘛?”
文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想着小满对它的称呼“呜哇”也不错,总比直接叫它幽荧好。
幽荧小兽见文至到来,没有害怕,反而十分高兴,它把小小的嘴巴张得更大,更加用力地朝空中的月亮吞吐,似乎在给文至炫耀。
忽然,它吸得太多,小嘴下的圆环位置似乎被卡住了,它的圆环身体不断收缩变粗,白白的身体也变得微红。
随后,它的嘴里喷出细碎的白光,仿佛细小的晶体,落在竹林枯叶之上。
文至不禁一笑:“让你爱表现,吃撑了吧?”
“呜哇!”
小兽耷拉着眼睛,似乎有些委屈。
“没事啦,下次少吃点就行了,对了,你能吞噬月光?”
文至轻抚它的身体。
小兽顿时又来了兴致,连连点头,嘴里叫着:“呜哇呜哇!”
“好了,知道你能干了,回去吧,明天该赶路了!”
“呜哇!”它点头,身体像轱辘在冰上溜行一样,滑了出去。
竹林外,传来小满呼唤文至的声音:“文哥哥,你在哪里?”
“小满,我在这边!”文至朝小满挥手回道。
只见小满提着一个灯笼,灯笼里冒着赤红的光,慢慢走来。
幽荧小兽看到这盏灯笼,似乎有点害怕,忽然躲到文至的背后,圆环身体甚至开始干瘪。
“小满,快把灯笼灭了,呜哇怕这盏灯笼。”
小满连忙把灯笼灭掉,她显得有些奇怪:“我每天都在用这灯笼啊,怎么呜哇会怕它?”
“具体现在说不清楚,但是呜哇确实很怕它,先回去吧。”
文至蹙眉,他感觉到小满打着的灯笼,就像一轮太阳一样。
“奇怪,最近我这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哪里来的?”文至很是纳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