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陈老爷!您来的可真早啊!”
“我说,方老爷,您来的也不晚啊!”
……
这天傍晚,富贵楼外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偶尔路过的人诧异的发现,松江城数得着的布庄都来了。
今个是什么大日子不成?
对于施奕文来说,这确实是个大日子,一共来了五十六家布庄,它们的规模织都在千张以上。
千张织机!
五十六家布庄,差不多将近八万张织机!
占到全松江织机的三成以上。
听着一楼大厅里喧嚣的话语声,施奕文的心底显得有些激动,这五十六家布庄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他比其它任何人都清楚,
“施公子,除了松江布庄商会议事时会有这么人,聚得这么齐,其它时候,可从没聚得这行齐过。”
瞧着满面笑容的刘坤,施奕文笑道。
“此事还多亏刘老爷,若不是您大度,许外人到你的布庄里看“飞梭”,各布庄又岂会知道飞梭的效率之高?”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刘坤随意的摆摆手,那天施奕文拒绝他之后,他倒也干脆,立即主动为向同行介绍起“飞梭”,表面上看似在帮的施奕文的他,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挡不住,那就不妨顺水推手送个人情,这个人情既是送给施奕文的,同样也是送给这五十六家布庄的。
不过两日的功夫,这些布庄又有那家不知道“飞梭”的效率之高,又不为它心动,要不然,又岂会来这?
“不过,施公子,您把这五十六家布庄都喊过来,是什么意思?”
刘坤有些不解的反问道。
原本按他的想法,在飞梭的名声打出去后,施奕文自然会与各家商谈卖飞梭的事情,无非也就是谈个价格,可不曾想,他却把大家伙都邀到了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也就是拍卖个东西而已!”
面带微笑施奕文站起身来,冲着刘坤作了个请。
“既然已经到齐了,咱们就下去吧,刘老爷,您先请!”
在两人下楼的时候,一楼前排中央圆桌边坐着的徐明德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又对身边的赵四维。
“你说,那姓施的打的是什么主意?拍卖?飞梭他还打算怎么个拍卖法?”
“价高者得?怎么个得法,再高还能比刘坤高吗?”
“可不是,我瞧着啊,年青人做生意,到底还是欠考虑……”
那人的话音刚落,隔壁桌上就有人接腔说道。
“嘿杜老爷,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年青人做生意,怎么年青人就不能做生意了?”
说话的是位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公子,显然那人的话惹到他了。
“梁公子,瞧您,小老儿说错了话不是……”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边施奕文和刘坤已经走到了台上,在上台的的功夫,厅里的喧嚣声就停子下来,见状刘坤便向前一步,抱拳行揖道。
“有劳诸位仁兄、贤弟久等,实在是抱歉的很,今个施公子邀大家伙齐聚于此,是为了和大家谈笔买卖,我这个外人呢,也不多说,就请施公子来给大家伙说道说道。”
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施奕文笑道。
“刘老爷客气,要是没有刘老爷帮衬,在下又岂能认识诸位,今天请诸位过来,说到还是为了飞梭,飞梭大家伙已经见到了,按照这两天的计算,用飞梭对各位的织布机加以改进之后,可提高产量4倍以上,这应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对此众人当然不会怀疑,他们可是亲眼见过飞梭的神奇,在众人点头的功夫,只听徐明德笑道。
“施公子,您就别钓大家伙的胃口了,就直接告诉我等,这飞梭怎么个拍法吧。”
“徐老爷。”
冲着徐明德揖手行个礼,施奕文听刘坤提过这人,他是前阁老徐阶同宗族侄,松江徐家可不是寻常人家,而徐明德的德义布庄更是有布机三千余张,也是松江数一数二的大布庄。
“其实,今天请诸位老爷过来,说是拍卖,倒不如说是与诸位商量个卖的法子。”
“不知施公子想要商量个什么样的法子?”
徐明德不咸不淡的应道。
“诸位,施某制出这飞梭来,自然是想卖个好价钱,不过也不会漫天要价,所以今天请诸位过来,就是为了商量出一个好法子,在下现在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像在下与刘老爷那样,按织机数算帐,再就是把按布庄的规模,分成上中下三等收取费用,上等织要1500张以上,中等千张织机,下等下千张以下。”
“那这两种法子到底是怎么个收法?”
“要是按织机数量收银,就是一张织机五两银子,按规模等级收银的话,上等收银5000两,中等收费银3500两,下等收费2000两。”
这边施奕文的话声刚落,那边场中的众人立即交头结耳起来,即便是他们见惯了大场面,可是就凭着这么一个小小的飞梭,就要挣上几十万银子的主,确实还没见过。
“施公子好手段,按前者大布庄吃亏,小布庄也不占便宜,按后者大布庄占便宜,小布庄也吃亏不到什么地方,可归根到底,这银子还是都到了你手里,无论是那一个,您都能凭着一个小小的飞梭挣上几十万银子,这算盘打的,实在是让鄙人佩服的很!”
面对徐明德的质疑,施奕文笑道。
“徐老爷,瞧您说的,飞梭是小,可却能让诸位的布庄产量净增四倍以上,不添一机一人,既可多得四倍之利,相比之下,在下的那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又一次,施奕文提到了四倍之利,他相信但凡是商人都无法忽视这一点,他压根就不担心这些人不买,因为他们等不起,也耗不起,如果他们不买了,最高兴的恐怕是徐坤,至少强夺……这么多双眼睛搁在这,没有人敢坏了商场的规矩,毕竟,这个时代的生意,离开了信字,是经营不下去的。一但有人坏了规矩,就不会再有人敢把纱线赊给他们,没有人再敢携带十几万、几十万两的巨款买他们家的布匹,为了几千两银子都敢害人性命,强取豪夺,更何况是十几、几十万两银子?这样的人会被各地设在松江的会馆列入“黑名单”,到那时,就不会再有人与他们做生意,即便是抢到了“飞梭”也就是个无用的废物。这也是施奕文有恃无恐的原因。
施奕文的反问,让徐明德沉默了下来,就在他沉默沉默时,只听赵四维说道。
“不知要是按第二条的话,往后其它的布庄又是怎么个算法!”
赵四维的话音刚落,徐明德的眼中精光一闪,立即起身说道。
“赵老爷所言甚是,我等虽是大庄,可却不能不顾小庄之利,还请施公子给个章法……”
果然不出所料啊……心里感叹着,施奕文朝徐坤看了眼,徐明德和赵四维两个人正在竞争商会会长,会长竞选的时候,是按布庄的票数,而不规模,他们自然会站出来为小庄表示一番。
心知两人目的施奕文,笑道。
“不知两位老爷有什么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