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炯把这块陨石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仔细看了又看,眼睛里都是小刀子,恨不得能挖下一小块来。
良久,陈宝炯才放下陨石,说道:“虽然还不能完全断定,但是这东西八九不离十,就是玄晶铁,而且品质只怕比我手中的这点料头还要好得多。公子要是舍得,我这便开炉为公子铸剑,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能锻出合用的百炼钢来!”
李锐连连摆手,“不急不急,陈大哥先不忙着下手。倒不是我舍不得这东西,而是我有一件干系极大的事情,与这东西有些联系,一时还没搞清楚。等我理清了其中关节,莫说是铸剑,就是陈大哥要打一双吃饭用的筷子,也没什么不可。”
“公子才是说笑,这样的好玩意,用来造筷子可太浪费了,打一双筷子的耗费,都够打一把小匕首了!”
陈宝炯满脸嫌弃,看李锐的神情如看牛嚼牡丹。
李锐嘿然,也不生气。
之前在发现这陨石的地方,一方面李锐怕出来太久,令几人担心;另一方面,那地方深入山林,不说危机四伏,却也没有竹林小居这边安全。
所以李锐并未停留在那个地方,凝神内观。
昨夜,李锐以龙探爪一式成功引动气血,也由此发觉体内潜藏的一团热气,李锐称其为真气。只要沉下心神,全力观想,就能感应到自己体内的这道真气。
运使这道真气时,会与九天之上的宇宙星河产生一些莫名联系,可见这道真气与自己穿越至此是有关的。而且,昨夜自己感应到召唤,也是在运转了这道真气之后。
至于自己是如何找到的这块陨石,这期间的经过,李锐却暂时想不起来。
“呼……”
李锐调整自己的呼吸,阖目凝神,内观这道真气。
不同于之前的只鳞片爪,这一次李锐看到了这道真气的全貌。
一团雾蒙蒙的气团,好像比昨夜看到的还要大了一些,此时凝聚成了银河系的样子,缓缓旋转收敛,又伸出许多条气旋长索,裹在气团外侧。
气团中心有青色星光闪动,明暗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韵律。最外侧的气旋长索,偶尔有几点星光被甩出气团来,在虚空之中,那点星光闪耀之后就归于沉寂,再不可察。
这是小宇宙?李锐想。
难道成为一个圣斗士才是自己的宿命?
李锐试着以心神织网,兜住其中一点星光,想要仔细看看,这星光究竟是什么。
不料心神甫一触到那一点星光,原本温驯的星光摇身一变,成了一道张牙舞爪的青色火焰,火焰结成螺卷的形状,好像要把李锐的这段心神给裹住吞吃一般。
李锐骇然,心神震动之下,猛地脱出了内观的状态,喘着粗气。
那青色火焰的样子,李锐觉得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咦?难道?”
在李锐缺失的那段记忆里,陨石上缠绕的青色火焰,全都钻入了李锐体内,又被体内真气一一收拢,再不分彼此。而这道真气在吸收了青色火焰之后,也变得更加具象,有了清晰的形态,还融合了一些青色火焰的性质。
虽然李锐尚未记起这些,但潜意识里已经明白,那块陨石,应该是没什么用处了。
想通这些关节,李锐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还是有太多疑点,云遮雾绕,但也算是向前推动了一步,不是个睁眼瞎了。
“公子!你可把俺给吓死了,便是给俺十坛好酒,俺也吃亏!若是把公子给丢了,俺怎么向大小姐交待?”
李锐的思绪,被彭定彦一嗓子打断了,而且,什么叫做向大小姐交待?李锐心说,看你老彭一副浓眉大眼的样子,原来也有这促狭心思。
彭定彦和小鱼儿两人一路,对这附近山林远不如陈宝炯熟悉。两人找出去的距离要比陈宝炯近些,回来的反倒比陈宝炯还慢。
彭定彦本来是今早就该出山去,明天一早还有一趟镖,要他一路押送到延津城。
这延津城在銘江入海的海口上,在前朝的时候就是海河航运的要冲。大泉推翻了前朝统治之后,大力发展海运,还组织了远洋的船队,去往海上四夷之地,散播上国威严,当时就是从延津出航的。
所以,时下在延津城开商号,那是件出风头的事情。你要说在延津没有分号,那还真算不上是大商号。
如此一来,延津城人多货多,争斗也就跟着多了。
码头这种地方,永远都有争斗。
江湖为什么叫江湖?
因为码头历来便是鱼龙混杂、各方势力互相倾轧的地方。
在码头上随便抓一个扛包的,可能都是某某帮派的底层小喽啰。你家帮派拉的活多,我家看着眼红,怎么办?打一架,搅黄你家的生意,我家自然就顺心如意。
如此的纠纷打闹实在多不胜数,见血伤命的,也时常有发生。
但是混码头的,打来打去,那都是为了生意。打完了,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分地盘,分财路,一起发财大家笑。
于是在这延津城的码头上,也就约定俗成,有了规矩。
规矩最大的这一家,自然也占着最多的商号,因为是早年靠着海运发的家,所以帮派就唤作海沙帮。
凡是在海沙帮挂了名的商号,自然也不会有其他的帮派来捣乱,商号倒也乐意掏这笔银子,有些人甚至还想尽方法去巴结海沙帮的大小头目,求自家一个和气生财。
彭定彦要走的这趟镖,便是万兴商号的大东家亲自发的,言明自己是要运送一件贺寿的奇珍宝物。
原来,这海沙帮为帮主万千三筹办六十大寿,万兴商号也被邀请。而万兴商号在辰州的生意已经差不多饱和了,早就想把延津的生意扩大,便打算借这个机会讨好海沙帮。于是,万兴商号的大东家命人搜罗了一件奇珍异宝作为寿礼,又寻了最信得过的四海镖局押送,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有什么闪失。
这件镖就定在明日一早起镖,不走水路,而是走陆路,沿途一路银子开道,尽量不与剪径的贼人起争斗。至于带上彭定彦这个能打的,也是存着保险的意思,不是要一路打过去。毕竟,镖局这一行,讲究的还是“以礼服人”。
怕彭定彦这次误了事,李锐问着明天起镖的时辰,反倒是彭定彦浑不在意,说道:“公子不用担心俺,既然公子没走失,那俺这便原路返回,只要在天黑前上了官道,俺就能摸回辰州城去。”
“若是太晚,误了关城门的时辰,这城门一关,又该怎么进去?”
彭定彦嘿嘿一笑,露出一丝狡黠来:“俺和东城门巡防的老廖头,有几分酒肉交情,给俺开个门缝还是行的。公子安心,俺这便去了。”
彭定彦没带什么行李,这下要走,倒也轻省。
“老彭先不急着走,我有两样东西你且带着。”
陈宝炯说完,进屋提了一个葫芦一根竹筒出来。
“把这葫芦捎给之前载咱们渡河的那艄公,里面是我约好孝敬他的竹子青。这竹筒里面,也是竹子青,是你的份,你莫要偷喝葫芦里的!”
一听里面是酒,彭定彦咧嘴笑了,接过葫芦和竹筒,往肩上一搭,说道:“那俺这就走了。老陈,公子可是俺们镖局的宝贝,你可照顾好咯!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