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邃林木中的小教堂里,有一间不大的告解室。
告解室内,神父和告解的信徒各自坐在一边,信徒正在诚心地忏悔着自己的罪过。
“神父,我有罪。”
“神会宽恕你的。”
两人说的都是英语,因为这座教堂的神父大人并不会说日语。
“真的吗?”告解室一侧的信徒猛然抬起头,“神真的会宽恕我吗?哪怕我做出了那种事情……”
“你究竟做了什么?”神父的声音之中,似乎多了一丝好奇。
告解室内的,一个考究的西服裹的胖子满头大汗,裹着肥油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因为教堂里没有空调。
这个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的家伙,露出了仿佛在缅怀初恋一般的表情说:“那是一个晴朗的一天,太阳红彤彤,花儿五颜六色……”
神父立刻打断了他:“说重点。”
“是。”告解室里的信徒当即解释道,“那一年,我三十八岁,她也……”
“她也三十八岁?”
神父立刻就猜测,这会不会是个结婚多年的老男人,遇到“真爱”然后背叛妻子的故事。此外,神父还在很认真地思考,这究竟算不算是夕阳红爱情。
然而,信徒的下一句话,就让神父沉默了。
“不,那一年,她八岁。”
告解室内,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父啊,我被那个女人诱惑,做下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会下地狱吗?”
神父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你说道的那个女孩,她漂亮吗?”
“她不是漂不漂亮的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谈及此处,信徒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开始手舞足蹈,情绪也变得异常地亢奋,“她的皮肤白得像是牛奶,身上香得让人忍不住……”
就在那个信徒有滋有味地回忆着,将他的所作所为描绘得绘声绘色。通过他的描述来看,他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类事情,而且似乎也并不打算把这次当成最后一次。
然而正当他说得起劲的时候,神父突然打断了他。
“行了,我都明白了,你不用说了。”
信徒以为是神父生气了,于是赶忙问道:“我的父啊,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主会宽恕我吗?”
“迷途的羔羊啊,这件事情我恐怕做不了主。”告解室的另一侧里,神父打开了手中的经书,“你受了撒旦的诱惑,宽恕不宽恕你,恐怕只有你的主能决定。”
那人赶忙问道:“我需要捐多少钱,主才能决定宽恕我的罪行?”
“这不是钱的问题。”神父说着然后从被掏空的经书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你看不如这样,我直接送你去见他老人家,然后你再问问他宽不宽恕你好了。”
“啊?”
告解室中间的小窗格里,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然后神父扣动了扳机。
……
夕阳西下,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了教堂前,一个粉雕玉琢的银发小姑娘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教堂跑去。
开车的小伙子见女孩跳下车,赶忙也从驾驶座上下来,然后用喊道:“安娜,你慢一点。”
“唉……这种事情你也要管我吗?”女孩站定原地回头,然后双手叉腰说道,“小马哥,你就是因为总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所以女人缘才不好。”
没错,来到教堂前的这两人,正是张晓阳在纽伦港收的小弟马騳骉,还有他那可爱又可靠的安娜妹妹。
小马听到安娜这句话,顿时感觉胸口被扎了一刀。
然而,叫做安娜的女孩却依旧嘴上不饶人:“你就不能学学人家白老师吗?明明身为极道高级干部,却整天跟个幼儿园老师一样到处操心……这样真的很没有气势你知道吗?底下小弟会不服你的。”
今晚的风,格外喧嚣。
小马站在风中,渐渐变成一具凝固的石雕。
安娜不理会在风中石化的小马,独自率先一步跑向了教堂。当她准备从大门进入教堂的时候,碰巧一名带着眼镜、肥头大耳的信徒,正从教堂里面出来,正准备驱车离开。
那名信徒似乎在往后备箱里放什么东西,在看到安娜的时候他还冲她笑了一下。
安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人,明眸中倒映出了别样的景色,片刻之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那名信徒并没有耽搁很久,将东西装车完毕之后,便驱车离开了教堂。
安娜目送那人离开,然后也没有进入教堂正门,而是绕过教堂主体建筑向着教堂后面走去。
当安娜来到教堂后面时,发现一个穿着黑袍的白发神父,此刻正坐在墓园旁边的长凳上,在保养一把左轮手枪。
安娜走到神父的身后,然后踮起脚尖一下趴到了神父的背上。
“哥哥,你刚刚处决的那人是谁?”
“安娜,好重哦……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神父头也不回地说。
“才没有!”安娜鼓起脸颊反驳,然后松开抱着神父的手臂,接着踮起脚尖说,“人家是在长个子!”
神父一边转头看向安娜,一边在脖颈处摸索着……接着将自己的“脸皮”整个撕掉——原来他的脸上一直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在卸下面具之后,神父整个人的容貌、发色甚至是体格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而这个“神父”,正是张晓阳。
此时,距离张晓阳和雪伦离开滨海市,已经过去了两年左右的时间。两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张晓阳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但是如今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已经与当初天差地别。
如今的张晓阳看起来,给人的压迫感更强了。
这个时候,小马也走到了教堂的后面,他当即摘下帽子鞠躬道:“老大。”
“不必拘束。”张晓阳抬起手示意小马不用太在意无谓礼节,然后收起手枪说,“我们进屋再聊吧。”
说完,张晓阳便起身向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三人一同从后门进了教堂,期间安娜牵着张晓阳的手蹦蹦跳跳,而小马则是落后了两人一步,跟在他们的身后。
说起来,小马之所以如今又回到张晓阳手下干活了。
这件事的起因,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张晓阳和雪伦离开滨海市,乘坐航班来到了东京。来到东京之后,他们本想低调地找个地方隐居,然后再想办法暗中搜查“空之秘钥”的有关情报。
结果他们一出机场,就迎面遇到了两个来迎接他们的人。那两人两人都不陌生,因为他们正是张晓阳以前的手下——小马和白烨。
当初纽伦港风波之后,随着“约翰·琼斯·张”死去,华联会也树倒猢狲散——至少张晓阳自己是一直是那么认为的。
然而来到东京之后张晓阳才发现,这帮人非但没有作鸟兽散,反而还一同逃到了东京,并在这座城市混得风生水起。
“看来你们也成长了……即便没有我,你们也已经能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了。”
当时的张晓阳在听完两人讲了他们这些年的经历之后,忍不住感慨道。
然而小马和白烨闻言却面面相觑,接着说出了一句让张晓阳无比困惑的话。
“老大……不是你安排的吗?”小马和小白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是你一直让安娜作为联系人,指挥我们在东京这边发展的吗?”
彼时彼刻,张晓阳和雪伦双双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再后来张晓阳才知道,原来在滨海市的这段时间里,安娜一直没有间断和小马还有白烨他们的联系。
她一直都在以张晓阳的名义给他们发电子邮件,给他们指明方向和去路。在安娜的指挥之下,华联会逃到海外的核心成员们,不仅成功在东京这个东西势力之间的夹缝扎根,还成功地进行了业务转型。
安娜用雪伦给她的黑卡账户,调用格里芬集团的资金,帮助华联会开展贸易经营。然后美国多久,华联会经营的公司就迅速崛起,成为了东京首屈一指的外贸、物流企业,还在东瀛的全国各地开了不少“分公司”,业务甚至拓展到了东南亚。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安娜还一直都在瞒着张晓阳和雪伦……每次张晓阳和雪伦问她给谁发邮件,她都只说是在和“外国笔友”聊天!
在张晓阳和雪伦得知真相的那天晚上,安娜因为瞒着家人偷偷经营黑帮,而被雪伦没收了信用卡,并被罚抄了十遍“小学生守则”。
每次一想到这里,张晓阳都会感到头痛不已。
他扶着额头叹了口气,然后又看向身边蹦蹦跳跳的安娜……谁能想到小小的安娜,居然能有那么多的坏心眼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多亏了安娜的“坏心眼”,如今张晓阳的计划才能够顺利推进。
“哥哥,你还没说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呢。”路上安娜仰起头看着张晓阳问,“刚才走出去的那个信徒……其实是你的分身对吧?”
张晓阳倒也没有隐瞒,因为他知道自己瞒不过安娜,于是微微点头道:“是。”
刚才走出去的那名信徒,其实是张晓阳用“画皮”易容之后,再用“镜花水月”制造的分身。
那名真正的信徒此刻已经死了,正躺在易容分身开走的那辆车后备箱里,随着分身一同远去。
而杀死他的,正是张晓阳刚刚在保养的那把手枪。
这把左轮手枪是一件魔女遗物,编号“C-666”,名字的全称是“m625美国制史密斯维森左轮手枪”。
它装子弹的时候,这是一把能够发射子弹的自瞄手枪。
它不装子弹的时候……是一把能够打空气炮的自瞄手枪。
嗯,事实上这把枪不装子弹的情况下威力更大——一开始张晓阳拿到这把枪的时候,空气炮的威力大到能将人整个打碎。
后来张晓阳通过精神力控制对枪的威力做了调整,让这把枪从空气手炮变成了……空气注射器。
调整攻击方式之后,这把枪不再是强袭兵器而是暗杀利器。它能够将空气超远程地注入到敌人的身体之中,在敌人体内形成空气栓塞,从而让敌人快速休克甚至死亡。
张晓阳,刚才用这把枪,处决了那名来告解的信徒,并让自己的分身将他运走。
或许过两天,新闻上就会出现某富豪开车途中突发心脏疾病坠崖而亡的新闻了吧。
“所以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得你那么生气。”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张晓阳将手摁在安娜的头上,“而且我也没有生气。”
安娜撇了撇嘴:“切,不想说就算了……”
三人从旁厅的小门,进入了旁边的小房间,一同坐下之后张晓阳端来了咖啡。
虽然是很廉价很普通的速溶咖啡,但是小马却喝得诚惶诚恐——毕竟这是自家老大亲手冲的。看他那局促不安的样子,仿佛手中端着的不是纸杯,而是圣子用过的圣杯,杯里面盛着的也不是咖啡,而是圣血一般。
“交换情报吧。”张晓阳说道。
“啊?”小马被这一声呼唤从发愣之中呼唤得回过神来。
“你难道忘了吗?”张晓阳微微皱眉,“你该不会只记得要把安娜送过来给我当翻译,结果忘记了周日我们还要交换情报了吧?”
“没没没,当然没有!”小马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纸杯,然后从随身的提包里面掏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张晓阳,“格里芬女士让我把这些资料送过来,同时还让我转告老大您一句话……”
“什么?”张晓阳接过纸袋,一边拆开一边问。
小马一脸严肃地说:“一年半以前和我们抢夺‘空之秘钥’的那个秘密组织……又开始行动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