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王们可以靠在动物伙伴温暖的皮毛上围着篝火吹响口琴,游侠和潜行者能够享受与丛林或阴影拥抱的孤独。唯独圣骑士永远不适合独行侠的身份,脱离团队的圣骑士没有存在的意义。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马库斯释放的牺牲之手在飞刃下保住了阿尔萨斯的一条手臂,代价是承受与被保护者相同的痛楚。
圣光闪烁,马库斯臂膀上的伤口不再流血,在恢复力气的下一刹那他便擎起盾牌,挡住了剑圣闪身袭来的一记膝撞。
“喂!主宰!”
接住了阿姆斯这一腿,马库斯借势向后退出数丈远,他甩了甩酸胀的手臂:
“你的面具呢?”
剑圣只是人们对阿姆斯这类兽人战斗大师的习惯称谓,事实上,每一个能够背负氏族战旗的剑圣,往往都是能够轻松驾驭各种武器战技的强悍战士。
(blz设计剑圣这个单位的时候参考了霓虹的武士,我猜最初war3的设计师里应该有不少黑泽明的粉丝,阿鱼是没什么原创能力的,阿姆斯这个角色糅杂了war3和dota中兽人剑圣的设定,现在要明目张胆的抄袭只狼里的苇名一心了。)
正如此时,与马库斯相对而立的盲眼剑圣左脚一勾,在脚下的血泊中踢起一杆造型粗犷的长戟,风声骤响,盲眼剑圣左手持戟,大开大合地劈向马库斯。
“嘿!”马库斯狼狈地扑倒在地,躲开了横劈而来的戟刃,右手长剑猛然插地,拉着身子在尘土中打了两个滚,躲开了紧随其后的跺地。
“别忙着动手,”马库斯左支右绌,口中喋喋道:
“咱们可以坐下聊聊,你的悲惨身世啊,成为反派的心路历程之类的。”
“你有梦想吗?你妈妈叫不叫玛莎?”他险而又险地躲过一记纵劈,“舞刀弄枪多没意思,咱们可以……”
盾牌上光芒闪烁,架住了侧方扫来的长杆,马库斯吃力地顶开长戟,心头叫苦不迭。
按理说,剑圣废了一只右手,怎么看都要折损一大半的实力,但真真和他交手,马库斯却是处处缚手缚脚。
盖因对峙的两人手中武器是顺拐的,左手持盾的圣骑士很难格挡从右侧袭来的攻击。而兽人剑圣能够被称为破绽的右半边身体马库斯又攻击不到,换手?这个选项很快被马库斯否定,他可没有兽人这种与武器浑然一体的战技水平。
两人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级,因此战斗场面看上去颇为滑稽,马库斯连滚带爬且战且退,嘴上不停说着垃圾话,而兽人一言不发步步紧逼,认真贯彻了反派死于话多的守则。
但这正是马库斯想要的,他深知无论剑圣表现的再怎么虚弱,也不是他能抵挡的对手。而在他的余光中,阿尔萨斯已经艰难地从岩壁中爬了出来,马库斯自有脱身的方法,只要阿尔萨斯……
“……诶我艹,你过来添什么乱,跑啊?”
他没料到阿尔萨斯爬起来的第一时间,便从地上拾起一把手斧,从侧面攻向阿姆斯鲜血淋漓的右臂。
“啊……”马库斯头疼不已,这小黄毛是克里斯吗?不克死所有队友不罢休的那种?
“威尔他们……”阿尔萨斯横起战斧,吃力地挡住了剑圣的侧踢,见马库斯不回答,王子的双眼一暗,而后坚定地道:
“我不会再放弃我的同伴了,绝不!”
马库斯被他气笑了,兽人的长戟带动罡风,逼得他整个身子躲在了盾牌后面。
“我是上辈子多不受待见,被派来和你做朋友。”
他无可奈何的撇了撇嘴,剑圣的血条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但从马库斯的经验来看,艾泽拉斯的BOSS一般都是不到残血不会玩,要是放在前世,团长这会已经在狂喊“赶紧灭”了。
马库斯不敢赌自己死了能不能看见天使姐姐,所以他一边在心底痛骂猪队友,一边思索着怎么从这个局势下脱身。
只剩一只手臂的兽人剑圣将长戟舞动得如同流云,马库斯二人根本不敢去接触长杆前端的锋刃,单只是戟杆与盾牌间的屡屡碰撞,就让马库斯胸口气血翻涌,血条止不住的向下降。
他到有心撑到援军抵达,但照兽人这样的攻势,两个人在他手下坚持三分钟都难。
“噗——”
坚硬的戟杆再次敲击在雄狮之心侧面,阿姆斯一个侧踢逼开阿尔萨斯,手腕轻抖,那长杆就如软鞭一样在盾面上诡异地一荡,将盾牌上镌刻的金色雄狮拍打得凹了下去,马库斯喉头一甜,巨盾脱手,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剑圣一声暴喝,松开握住长戟的左手,整个身子向前猛蹿,肩膀重重地顶在了马库斯胸口。
胸骨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马库斯如炮弹一样被这一撞击飞了出去,阿尔萨斯眼疾手快,圣疗术的金光在马库斯身上升起,但刚刚恢复意识的马库斯眼前就出现一张绿色的面庞,阿姆斯后发先至,一记重拳将马库斯轰进了山岩。
剑圣踢开了脚边一具兽人尸体,捡起压在尸体下的粗糙棍棒,轻轻挥动,仿佛对重量不是很满意,半梦半醒间,马库斯只听到兽人的脚步距离他越来越近,随后,风声袭来。
“圣盾……”
马库斯的手指动了动,这个时候只有圣盾术才能让他多苟一秒半秒。
圣光从他掌心升起,闪烁了片刻,骤然熄灭。
“天要亡我……完本撒花……”
“啊啊啊!!”
阿尔萨斯见状目眦尽裂,奋力向阿姆斯掷出复仇者之盾,兽人动作丝毫不缓,一道风刃在他身周游走,在半空将圣光盾牌一分为二,将复仇者之盾崩解后,残余的气浪轰击在阿尔萨斯胸口,小王子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棍风呼啸,马库斯挑了挑眉,颇为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也不是第一次了,忍一下就过去了……”
而下一秒,他耳边传来了兽人惊讶的惨叫。
他缓缓睁眼,只见阿姆斯满脸惊异地站在他面前,赤红的火焰将他手中的棍棒焚烧至柄,剑圣左手缠绕的布条不见踪影,露出略显焦黑的皮肤。
马库斯感觉胸口传来一阵暖意,亮红色的龙鳞项坠轻颤着漂浮在他的面前,一层炽红的火焰护盾为他抵挡了剑圣的致命一击。
“太早了,”略显慵懒的声线传入马库斯的耳膜,一道红色漩涡突兀地出现在山坳中的空地上。
阿莱克斯塔萨迈步从漩涡中走出,打了个呵欠:
“看看你狼狈的样子,”红龙女王轻笑道:“某人应该要伤心坏了。”
她臻首微转,看向呆滞在马库斯面前的兽人剑圣,眼中的笑意消失不见。
“我讨厌杀人,”红龙女王芳唇微启。
“嘭!”
炽红的龙炎瞬间包裹住了兽人剑圣,将阿尔萨斯一行玩弄于股掌的强大战士,在生命之龙面前连死前的惨叫都没能发出。
“但我更讨厌有人扰我清梦……”
红龙女王转过身去,阿姆斯的死,在她眼里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一道暖流涌入马库斯身体,将他浑身的伤痛荡涤一空,红炎护盾散去,龙鳞项坠不再颤动,安静地落回马库斯胸口,它失去了原本红玉般的光泽,变得干枯黯淡。
阿莱克斯塔萨四下环顾了一圈,微微蹙眉,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让她很不自在。
“那么,”红龙女王向马库斯眯了眯眼,“再会了,小弟弟。”
“等……等等……”
马库斯挣扎着站起身,向阿莱克斯塔萨喊道:
“我们之前……见过?”
阿莱克斯塔萨橙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她指了指马库斯胸前的吊坠:
“你说呢?”
“我是指……更早些……”
马库斯略显迟疑的道:“比如……一万年前?”
阿莱克斯塔萨有些讶然地眨了眨眼,嘴角翘起:
“这片鳞片里的法术只能保护你这一次,”她答非所问道,“下一次你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红龙女王袅袅娜娜地踏入空间漩涡,背对马库斯伸出一根手指。
生命之龙来去如风,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马库斯。
………………
“跑了?”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醒转过来的阿尔萨斯。
马库斯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醒来的时候,那个老瞎子就不见了。”
守护巨龙插手这件事他没法解释,索性就不去解释。
更何况他自己也搞不清阿莱克斯塔萨到底是什么态度,想要弄清前因后果,马库斯还要耐心地等上几年,去验证自己心里模糊的猜想。而他身为乌瑟尔的学生,和龙眠神殿有所瓜葛在现阶段只能引起人类世界的警惕和猜忌。
马库斯心底叹了一口气,兽人的战旗和断刀默默地躺在他背包的角落,马库斯无从得知他的过往,阿姆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全部痕迹,都被随着红龙之火烟消云散。
想到这,马库斯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无力感,他眼里难望项背的强大战士,在红龙女王手中死的像个笑话。
“想什么呢?”
阿尔萨斯伸出手掌,在马库斯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马库斯摇了摇头,“大概是庆幸吧……无论如何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我们……还活着……”
年轻王子黯然道,忽地,他猛然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关押着人质的岩洞。
………
“阿尔萨斯?”
马库斯踏入山洞,掌心亮起一道圣焰。
地面上的惨烈景象让他瞳孔为之一震,他舔了舔嘴唇,嘶哑着嗓子找寻王子的身影。
“活着……”角落传来阿尔萨斯急促的呼吸声,“她还活着!”
马库斯循声走去,光芒照亮了阿尔萨斯满布血污的侧脸,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怀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体。
马库斯脸上的肌肉轻轻跳动,在阿尔萨斯所处的角落里,堆叠着十余具人类的尸体——他们此行最初的目的。
年轻王子的手指轻轻颤抖,淡淡的光晕在他掌心亮起,按在了少女的胸口。
“你会没事的……”他局促地重复着这句话,脏污的面容上带着无比温柔的笑。
圣光的灌注起到了作用,女孩苍白的面庞上出现一丝血色,她嘤咛了一声,迷蒙地睁开了眼睛。
“啊!”
“别害怕,别害怕……”
阿尔萨斯柔声安抚着少女:“忍一忍,我要拔出你背上的刀。”
他轻轻咬牙,稳稳地短刃拔了出来,一道圣光术瞬间愈合了少女的伤口。
“没人能伤害你了……”
阿尔萨斯伸手擦去女孩脸上的血迹,仿佛在擦拭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
回应他的,是一阵冰凉……尖锐,以及小腹传来的巨痛。
“阿尔萨斯!”
在马库斯的视野里,女孩头顶的血条在那一瞬间变幻成醒目的红色。
“为什么……”
阿尔萨斯面如死灰,甚至没有发觉马库斯一脚踢开了暴起的少女。
他缓缓低下头,一把与他从少女背上拔出来的短刃一模一样的利器深深刺入了他的腹部。
“为什么?”女孩摇晃着站起身来,“为什么死掉的不是你?”
黑夜中,女孩的脸色无比狰狞,再一次扑向瘫坐在地的阿尔萨斯。
“为什么……为什么毁掉的不是洛丹伦!”
少女歇斯底里道,她一把扑倒阿尔萨斯,拔出插在他腹部的短刀,猛然扎了下去。
马库斯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手中长剑挥动,用剑背把发狂的少女拍飞了出去。
“别冲动,”他按住阿尔萨斯的伤口,对女孩喊道:“一切都过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阿尔萨斯惨笑着说:“我们抱歉……”
“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挣扎着爬起身,癫狂地大笑起来:
“我会在死者的世界诅咒你,奥特兰克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在你的国度重演。”
女孩的笑声持续了良久:“你的洛丹伦会沦为一片死地,你的国民,将承受数倍于我们的痛苦……这是我的诅咒……我诅咒你……”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弱,阿尔萨斯不顾自己的伤口,奔向女孩的位置。
“我不会让你再救活我一次,”女孩笑着拔出了胸口的短刃,跌倒在岩穴中央,“那简直是羞辱。”
殷红的血液在她身下洇开,形成一片血泊,与地上的鲜血融在一起,难分彼此。
“好冷……”女孩挣扎着向一个方向爬了几步,抓住了……那个憨厚男人的手掌……
“很抱歉……我很抱歉……”
她的声音最终只剩梦呓般的呢喃:“……父亲……”
………………
“现在……听听我女儿的遭遇怎么样?”
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当时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