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见郭淮神色有异,他自傲地下令:“子丹(曹真),待孤率大军开始渡河后,汝率本部将士出阳平关,全力攻打刘备的沔北大营。”
“唯。”曹真出班抱拳。
“公明。”
“末将在。”
曹操望着徐晃肃然道:“汝引一军出马鸣阁,暗中翻越走马岭袭其后,与子丹前后夹击拔掉刘备据点,只要你们断了他的粮道,大耳贼还有何底气与我争锋?”
“末将领命。”徐晃铿锵回应。
曹操刚来阳平关没几天,就找到击败刘备的办法,几轮部署都有很高的战术水平,帐内诸将纷纷觉得胜利在望。
“尔等速去准备。”曹操大手一挥宣布散帐。
阳平关的曹军迅速动了起来,沔水北岸陈列的战船一字排开。
大战在即,徐晃从南郑征来的民夫,在曹兵注视下拍着长队往船上般米粮、箭矢等物资。
沔水南岸的刘备探得情况后,立刻拔营起寨返回定军山,把曾经夏侯渊扎寨的走马谷让给曹操,打算继续居高临下在定军山打败曹操。
南岸的异动,引起江中巡逻船的注意,曹军斥候很快把军情送达曹操。
曹操闻讯出阳平来到沔水前,依稀可以看到对岸忙碌的人影。
刘备未战先撤,奇怪的举动引起刘晔的怀疑。
“魏王,刘备究竟在干什么?他先是在南岸装腔作势,目的似乎想引您来增援阳平关,但现在一次还没交战,居然又率先选择撤军,这些行为真是匪夷所思...”
曹操望着对岸冷笑:“刘玄德织席贩履起家,能达到现在这局面殊为不易,可惜想与孤抗衡还力有不逮,子扬认为他不想半渡而击吗?”
“那却为何...”
“伐木造船消耗甚巨,刘备底子薄本就耗不起,所以才在对岸装腔作势,只是张儁乂、郭伯济看不明白而已,不过究其原因还是妙才战死、三军震动所致...”曹操叹了口气继续解释:“刘备这两个月造的舟筏如此简陋,若真敢效兵法行‘半渡而击’,在咱们战船面前就是自寻死路。”
刘晔看着面前的大船,寻思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拱手称赞:“魏王算无遗策,看来对擒获刘备胸有成竹了。”
“当日孤与刘备煮酒,英雄之论言犹在耳,不想孤真的一语成谶,现如今群雄凋零枯萎,只有他与操剩到最后,成了气候的刘备不可小觑。”曹操言语时面色凝重,他知道刘备羽翼已经丰满,自己再不能像往日那般拿捏。
“刘备虽有大志,但天不与其时,魏王已得天下三分之二,无论从人口、兵力、产出来讲,那些边地都与中原相去甚远,刘玄德岂能与您抗衡哉?”刘晔宽言安慰。
曹操微微点头,指着对岸解释:“就是因为刘备底子薄,所以行事才会这般谨慎,他此举必是退回定军山,打算借地势与我对阵。”
“如果战争时间被拉长,要当心百姓苦徭役,可能引起国家动荡...”刘晔担忧地提醒。
“哼哼,刘备想用劫粮的手段,跟孤来拼消耗殊为不智,想我曹操一生南征北战,很多时候都是断人粮道获胜,效仿我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不过汉中之战能不能速胜,得看子丹与公明能不能克敌。”曹操一脸严肃地分析着战局。
“我们这边的正面战场是...”
刘晔没说话完,曹操接过话去,“能正面击溃刘备最好,若然不能也可以很好的牵制,除非有人识破我的计谋,否则刘备必会英雄末路。”
“反正我是猜不透的,定军山与金牛道间隔着米仓山,庞统和法正也应该猜不到,刘备自恃那霍峻擅长防守,必然也是掉以轻心,除非...”
刘晔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想起一种可能。
“除非什么?子扬因何眉宇不展?”
“魏王,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刘备往阳平关安插了细作?徐公明偷袭走马岭要是暴露,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曹操听后仰天大笑,“子扬多虑了,帐中诸将皆跟我出生入死值得信赖,徐公明往马鸣阁名义上是去布防,即便阳平关内真有刘备的细作,他们没有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看看这些民夫就知道了...”
阳平关内外把守严密,即便干活的民夫在曹兵监视之下。
拱手刘晔点头认同曹操,虽然各地间常有细作散布流言,但是战场中有无数双眼睛,机密情报不会那么容易丢失。
黄昏时分,曹洪来到沔水北岸巡查。
他看见民夫像牲口般来回陆地和战船之间间,此时物资搬运进入了尾声,所有人都累得疲惫不堪。
明天早上曹操就要出征,他们要在天黑前把物资准备齐,所以曹军根本没把这些百姓当人,但凡走得慢了点,鞭子就抽打在身上。
几年前,汉中人口大量逃往益州,所以徐晃在南郑只征到五千人,其中多数还都年龄偏大。
五千民夫为近十万曹兵做后勤,他们的工作强度之大可想而知,不少人撑不到战争结束就累死了。
突然间,一艘船边传来扑通一声巨响,似乎是落水之声。
曹洪寻声赶了过去,几个扛米袋的民夫在甲板边瑟瑟发抖,负责监工的曹兵已经扬鞭在手。
“什么事?”曹洪厉声喝问。
火头监工回答:“将军,都是这几人走路不长眼,把那厮挤到船边坠进了江中,可惜了那几十斤好米...”
“将...将军饶命,我们太累了,真的没注意...”
站在最前的民夫说完作揖叩头,剩下几个人跟着把甲板撞得梆梆作响。
“还不派人去捞?”曹洪对着火头示意。
火头尴尬回答:“俺们多不会水...”
曹洪皱起眉头,“算了,我叫人去打捞,抓紧时间把剩下的搬完,这顿鞭子暂且记下。”
“唯。”
“多谢将军...”
曹洪让护卫选了两人下河的去找,但此时的河水仍旧冰冷刺骨,下水的曹兵上下忙活了几次,最终只打捞到那袋米,坠河的民夫则没有踪迹。
此时暮色渐渐降下,江水中已经看不太清,曹洪当机立断放弃寻找,毕竟民夫在他眼里算不得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