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剑阿波菲斯,昔日魔王的配剑……”
罗伊感叹道,“恶魔几乎可以说是人类的死敌,西德尼亚不将这把剑封印起来,还真的敢把它放在英灵祭坛里吗?”
神之心轻笑一声:“律器并非人力所能铸成,西德尼亚现今的律器,无不是从各种奇遇、秘境或者战争中得来的。
“那些本就无主的律器暂且不论,侵略其他小世界,从战争中掠夺来的律器并不少见,律剑阿波菲斯只是其中之一。
“曾经在恶劣的环境下夹缝求生过的人类并不会在意这些律器的过往,他们明白力量不分正邪,如有必要,他们也可以是别的种族眼中的‘恶魔’。”
“那还真是……实用主义啊。”罗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后看向眼前的这把邪气缭绕的黑金色长剑。
“那么,既然是被你推荐的律器,它又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神之心回答道:“被阿波菲斯伤害的目标,他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并且将遭受阿波菲斯的诅咒。
“诅咒会持续侵蚀目标的生命与灵魂直至死亡,它无法被驱散。
“而在使用者「解放」阿波菲斯的真正力量后,不需要攻击命中,它也能指定目标,并令其遭受更加强大的诅咒。
“这就是它的主要能力,被阿波菲斯的力量所侵蚀的目标,最终都难逃毁灭的命运,所以它才被称作毁灭之剑与恶魔之剑。”
罗伊瞠目结舌:“无法被驱散的诅咒,持续不断的侵蚀对手的生命和灵魂,甚至还能凭空指定对手,那不相当于直接宣判了对手的死刑吗?”
“这哪是律剑啊,它的效果接近神器了吧!”
“神器?那倒不至于。”神之心笑了笑,“它的缺点我还没说呢。那便是——
“阿波菲斯的使用者将同样承受它的诅咒。”
罗伊:“?”
什么自爆卡车!
该说不愧是恶魔的律器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给自己的使用者上debuff的律器。
“当然,作为阿波菲斯的使用者,你所受的诅咒并不算严重,这只是从它身上逸散出来的能量余波而已。”
神之心解释道,“对于恶魔而言,其特殊的生命构造使得它们可以承受这把律剑的反噬,但人类不行。
“尽管只是逸散的余波,对孱弱的人体而言也是足以致死的慢性毒药,一旦真正解放阿波菲斯,其反噬的诅咒甚至会导致使用者的死亡。
“但你是个例外,罗伊,在与我融合以后,你的身体强度与精神强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现在的你足以承受阿波菲斯的诅咒。”
听完神之心的话,罗伊叹了口气:“能够让使用者死亡的魔剑,倒也确实无愧毁灭之剑的名号。
“可我半年前才刚支付了三分之一的寿命,现在你又蛊惑我与这把魔剑签订契约。
“神之心,伱是真嫌我命不够长啊。你就这么希望我早点嗝屁,然后能让你早日解脱吗?”
“不要用人类的思维方式来揣测我。”神之心语气平静,“对我们来说,百年不过弹指一瞬,我不在乎多等这一点时间。
“而且你似乎搞混了一件事,阿波菲斯侵蚀的并不是你的寿命,确切点说,是身体机能。”
“身体机能?”罗伊沉吟道,“我记得你之前曾说过这两者的区别。”
神之心点头:“寿命和身体机能如果消耗殆尽,它们都会导致生命的消亡,但两者却有本质上的区别。
“拿你前世的游戏举例子,身体机能就当于你的血条,当受到伤害时,血条会削减,但同时也有各种恢复身体机能的办法,最简单的,比如牧师的治疗术。
“而寿命更像是一种因果论,它无法被常规手段治愈,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几乎不可逆转的开始减少。
“当寿命消耗到了一个临界点,你的身体机能也会逐渐减弱……嗯,就像是削减了你的生命值上限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昔日生命力强大的生物到最后都会迎来终结,并且在寿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们会变得苍老而无力。”
“我大致明白了。”罗伊想了想说道,“或许这就是神器与律器的差别吧。”
“阿波菲斯能影响「身体机能」,所以它是律器。
“而你能掌控的,则是更高级一些的「寿命」、或者说「生死」,所以你是神器。”
神之心颔首:“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阿波菲斯的诅咒效果反噬,如今的你虽然弱小,但好歹也掌握了我一部分的力量。
“你现在的恢复能力,足以抵消阿波菲斯的诅咒影响,当然,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你可能会觉得有些难受,感觉不太适应。
“但这种恰到好处的伤害反而能锤炼你的身体,加速我与你融合的速度,让你的修炼速度更加快。
“所以,如果你渴望力量,阿波菲斯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人类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么:凡是杀不死你的,都会让你更加强大。”
神之心把话说完,罗伊陷入了思索。
虽然神之心保证他的恢复能力足以抵消阿波菲斯的负面影响,但扛得住归扛得住,随身带个诅咒总归是有些难受的。
它如同悬在头顶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如果别的律器能有阿波菲斯差不多的强度,那他宁愿选择其他律器。
“除了阿波菲斯,你还推荐哪些律器?”罗伊谨慎的问道。
事关重大,他必须精挑细选,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那你可以考虑考虑这個。”
神之心又是伸手一指,将另一把银色的单手剑拉到罗伊眼前。
“律剑佛拉格,亦称应答之剑、分身之剑,它拥有简单的自主思维,能响应使用者的意志,凭空挥舞进攻敌人。还能幻化分身,每个分身都拥有与本体同样的强度。”
“凭空挥舞进攻敌人?”罗伊微微一愣,“佐恩的浮游兵刃好像也是如此,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正常,西德尼亚一直在尝试着自己打造一件律器,为此他们需要解析已有律器的能力和构造。”
神之心答道,“不少超品灵器的设计灵感,都是脱胎于对这些律器的研究。
“你可以把那浮游兵刃,当成是律剑佛拉格的超级低配版。”
罗伊微微摇了摇头:“我能使用裁决的空间之手,同样可以操控武器达到凭空攻击的效果,这律剑对我的提升并不算特别大,还有吗?”
“那你可以看看这件律器……”神之心再次招来一件律器。
就这样,罗伊一连听神之心介绍不下十把律器,眼看就要把所有的攻击型律器全部说完了。
“差不多就这些了。”
神之心双手抱胸,懒洋洋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到头来,还是觉得阿波菲斯更厉害一点。”
“确实。”罗伊缓缓点头,表情有些犹豫。
不愧是自带负面效果的律器,阿波菲斯的强度确实要高正常的攻击型律器一大阶。
拥有律器的律使,能跨阶作战是标配,即使是辅助型的律剑咎瓦尤斯亦是如此。
但任何一件攻击型律器,它的效果都没有阿波菲斯这么夸张。
几乎无法被驱散的诅咒,只要被沾上,它就会将人侵蚀折磨至死,这个能力也太变态了。
而且神之心还提到了,阿波菲斯拥有特殊的「解放」形态。
在那种形态下,阿波菲斯的强度会再次提升,释放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可以说抛开它的负面效果,它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强攻击型律器。
罗伊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最后一次确认道:“你确定,阿波菲斯不会对我造成不可逆转的负面影响吗?”
“是的。”
神之心点头,“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要忘了,你的身体里还有我。”
“你是西德尼亚千年一遇的神使,唯有你有资格拿起这把魔剑。”
“好。”
罗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其缓缓吐出。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起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在与神之心融合后,他已经不可避免的走上了这条神使之路。
日后,他不仅要接受其他强者的挑战,在西德尼亚遇到外敌时候,也要挺身而出,作为神使成为西德尼亚顶梁柱。
可以想象,这条道路的尽头虽然是无上的权能与荣光,但途中遍布荆棘。
为此,他需要这把能荡平所有荆棘的利剑。
而他之所以如此想要力量,也并不全是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宏伟目标。
下城区的暴乱、卫星城的建立、恶魔大军的入侵、以及神之心的现身,种种迹象都在预示着西德尼亚即将迎来动荡的变革时代。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一视同仁的碾过所有人,无人能独善其身。
唯有尽可能的提升实力,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至于负面效果,既然神之心打了包票,他也不再纠结。
他不是那种疑神疑鬼人,也不是吃不起苦的人,如果说阿波菲斯便是律器中的最优解的话。
他会选择拿起这把剑。
“就选它了。”
沉默了一会儿,罗伊终于开口,他抬起手伸向那把黑金色的长剑。
“与我签订契约,阿波菲斯!”
当他的手触碰到长剑的剑柄时候,眼前的一切瞬间暗了下来。
黑暗中,他听到神之心在笑。
“不错,就是要这种觉悟!”
罗伊安静的站在一片黑暗中,这是和方才开高达的时候同样的转场,当时他正坐在驾驶舱里玩得正起劲,但转眼什么都不见了。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陷入黑暗中,有一样东西没有消失。
他的右手依旧握着阿波菲斯的剑柄,他能感受到从剑柄上传来的金属质地般的凉意,但随即这股凉意陡然变成了刺痛感!
不,不只是手上有刺痛感,他的全身都在这一刻被剧痛所侵扰。
饶是有月影的被动技能「身体掌控」,罗伊也不由得身体一晃,趔趄的半跪在地上,拄着剑剧烈的喘着粗气。
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令他想起了前世时在电视上看过的,把钉子横着敲入犯人指甲盖中的那种酷刑。
不单是身体上的苦楚,还有灵魂上的折磨,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熊熊业火中,精神似乎随时可能在烈火焚心的剧痛中化为灰烬。
狗日的神之心,你骗我!
这叫“可能有点难受”?这叫“可能有点不适应”?
罗伊倒吸着冷气,强烈的痛感麻痹了他的神经,几乎要让他晕厥过去。
可受过神之心的强化,他的身体强度与精神力强度早已坚韧无比。
一边在破坏,一边修复,两种力量在罗伊的体内横冲直撞,打散一切,而又重组一切,这种痛苦令他几欲发疯。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依旧在咬牙抵抗,没有向神之心求救,也没有發出半句呻吟。
路是自己選的,如今的一切苦痛,他愿意独自承受。
受折磨的时间总是过得异常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意识即将模糊之时,他突然感觉手中的阿波菲斯颤动了起来。
他感觉到全身如坠冰窖,阿波菲斯的意识正在与他的神识相交,試图建立起沟通的桥梁。
罗伊闭着眼沉下心来,引导着阿波菲斯与他签订灵魂契约。
深紫色的线条在他的神识内编织缠绕着,最后化为一把黑金色长剑的形状。
在长剑成型的那一刻,身体与灵魂所受的煎熬顿时骤减,被压到了一个极小的程度。
罗伊心中似有所感,他睁开眼,一切的幻境随之破碎。
不知什么时候,英灵祭坛里只剩下了他一人,那把黑金色长剑正笔直的悬浮在他的眼前。
“你这闸总,刚才可是害得我好苦。”
罗伊扯了扯嘴角,他接过阿波菲斯,抚摸着它黑底金边的剑身纹路。
阿波菲斯周身环绕着的黑气在这一刻剧烈波动了一下,似是在抗议罗伊对他发泄的不满。
“不过,结果是好的。”
罗伊站起身,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
作用在他身上的阿波菲斯的负面效果,已经远不如刚才这么夸张。
就如同给自己的双腿绑上沙包、练习跑步一样,只要习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在主观上最大程度的减少这种不适感。
“历时十三个小时。”
祭坛外,得梅因放下手中的怀表,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他的身边站着艾莉亚、叶倾尘与哈维,他们都已经完成自己的巡礼,就等罗伊结束后一起离开了。
“得梅因先生。”
艾莉亚注视着祭坛中的那道挺拔的身影,“少爷的那件律器叫什么名字?”
“少爷?”得梅因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哦哦,你是说罗伊啊。
“那把律器的名字叫做阿波菲斯。”
他同樣眺望着祭坛,眼神复杂,“六百多年来,还从未有人成为过这把律剑的主人。
“罗伊他,创造了一个新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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