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贤,什么是圣贤?
在场之人,除了曹操外,估计没人能答的上来。
哪怕是曹操,也只能给出一个模模湖湖的答桉,不能准确到具体。
身侧的曹丕一脸迷茫的仰头看着何晏,好似在问:“我们刚才不是还在讨论女闾吗?你怎么就突然圣贤上了?”
感受到曹丕目光的何晏微微颔首,用目光回应他:“圣贤,也是可以去女闾的!”
不仅可以去,还可以去好多次!
……
在何晏回答完后,曹丕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甚至都忘记了家宴是何时结束,自己又是如何回到住处的。
“圣贤”二字,仿佛是带着无穷的魔力让他沉迷其中,让他不能自拔。
但面对着两个字,曹丕又像是太监摸上丽春院——有心无力。
明明看得见摸得着,却始终无孔可入,实在是急的让他心痒痒。
“圣贤?”
苦思冥想一夜后曹丕都没有答桉,不得已只能等到第二日贾诩来授课的时候请教于他。
“圣贤?”
贾诩听到这两个字后也是一阵失神。
“敢问丕公子,慎侯还说什么看?”
“他还说……”
曹丕有点害怕的看了眼贾诩:“他还让老师你不要误人子弟,不会教人就不要教,让我跟他去新修的庠序做事。”
“嗯?慎侯居然邀请了丕公子一同共事?”
让曹丕意外的是,贾诩并未生气,反而是沉思一会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眼前的书卷打算离去。
“老师要去往何处?”
贾诩从地上站起朝着曹丕请辞:“慎侯说的没错。有他在,我继续教导丕公子那还真是误人子弟了。”
“既然慎侯愿意教导丕公子,那丕公子还是跟在慎侯身边一段时日吧。”
曹丕:???
“别,老师!”
曹丕还以为贾诩是在说气话:“老师,你别和何晏一般见识,他这人就是自大的很。大不了我过两天去揍他一顿给老师你出气!”
“非也。”
贾诩摇头否认了曹丕的做法:“之前我一直忙于政务,倒还真未细细研究过这新学一道,现在看来,倒是我大意轻视了。”
“丕公子,之后我的话,还请您牢牢记住。”
“老师请讲。”
贾诩顿了顿后告诉曹丕:“三代之事已过去太久,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但自秦以后,桩桩件件的大事要事都被记录于史册上用以警告后人,让后人引以为戒。”
“后人也常以史为鉴,从先辈们身上寻找答桉,解决困境,不负先辈之愿。”
“可是……苟日新,日日新。”
“后人不可能永远从史书中找到答桉。不然的话老子、孔子这些先贤何以能创立学说,教化世人?汉高祖、光武帝这些雄才伟略的帝王又如何能一统乱世,重立秩序?”
“尤其是自黄巾之乱以来,天下就已经不是那个天下了。”
贾诩提及黄巾之乱的时候,言语中竟是有着隐隐的害怕与振奋。
“黄巾之乱,前所未有。乃是有史以来最大,也是最特殊的一场动乱。”
“这场动乱名义上已经过去了,但其实离终结还差的远呢。”
到了这个时候,贾诩已经不止是在对曹丕说教,更是在对自己言语——
“所有活下来的人都在吸取黄巾之乱带来的教训,就如光武帝吸取王莽之乱的教训一样,希望能在吸取教训后建立一套全新的秩序规则。”
“前有何进、董卓,后有司空、袁绍、刘备,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一步步去探索践行着。”
“在他们践行的过程中,有无数人志同道合的人汇聚在他们身边,就比如司空身边的荀或、陈群,袁绍身边的郭图、沮授,刘备身边的关羽……”
贾诩慢慢回过神来,朝着曹丕说道:“慎侯所谓的‘丕公子到底要做什么’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只要丕公子真正能在这乱世中找寻到前进的方向,自然就会有无数人被丕公子所吸引,汇聚在身边,成为丕公子的助力。”
“反之,就会沦落为觊觎司空遗物之人……而这样的人,司空肯定是不会喜欢的,慎侯也是不会前来帮助丕公子的。”
曹丕听的口干舌燥,半晌后才问道:“可老师,黄巾之乱的教训到底是什么?”
贾诩摇头:“每个人从中得到的教训都不一样,这需要丕公子自己去寻觅。”
“就好像司空从中得到了“霸者”的教训,袁绍从中得到了“王者”的教训,刘备从中得到了“仁义”的教训,就连年纪轻轻的慎侯也从中得到了“圣贤”的教训……”
“最后获得的什么,还要看丕公子自己。这点我也是无能为力。”
曹丕闭上双眼,努力在脑海中消化着贾诩的话。
勐然,曹丕睁开眼,向贾诩问道:“那老师从黄巾之乱中得到的是什么?”
贾诩张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丕公子,我所获得的,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若是告诉你,那就真的如慎侯所言,是“误人子弟”了。”
此话说完,贾诩也知道到了自己必须要离开的时候。
“丕公子若是不能体会到司空的“霸者”,跟随慎侯去体验他的“圣贤”也不错。”
“无论如何,他们的目标总是一致的。这才是司空与袁绍、刘备惺惺相惜,同时也对慎侯照顾有加的缘由。”
贾诩起身朝着曹丕行礼:“我虽然只教导了丕公子数月,但也能察觉到丕公子聪慧过人,实有仁主之相。还望丕公子不忘初心,能继承司空、慎侯之志,真正完成万代治兴之法。”
“谢老师提点。”
曹丕真心实意的向贾诩回礼。
不过当曹丕这礼都还回去了才意识到一句话——
什么叫“继承司空、慎侯之志”?
何晏什么时候就和曹操并列了?
照贾诩这么说,自己岂不是平白比何晏矮了一辈?
还是说,就连自己的老师贾诩都不认为自己的成就能超越曹操、何晏他们?
曹丕:……
这一刻,曹丕感到了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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