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尽管吩咐。”
赵云的脸色依旧坦然,并且还颇为期待,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单独担当大任。
这还是第一次徐臻如此郑重其事的与他这么说。
徐臻当即揽过赵云的肩膀,颇为亲昵而言,一同走过了典韦等人。
“很简单,运粮走广陵之外,到曹仁之处,等我过几日,让曹仁兄长丢一封军情情报,向我请粮,便言以粮食支援刘皇叔伐袁术。”
“粮车不要多,二十几辆便是,若是你见到了广陵吕布的兵马,先杀几个来回,而后带粮草先撤,羊装败退,引入广陵外浔泽山林内,我叫仲康在那边伏兵。”
“此后,无论是吕布军谁人追来,你都必可取功。”
赵云面露喜色,对徐臻当即抱拳,“多谢君侯!”
“子龙定当不负使命!”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接着徐臻离去,到马厩去寻自己的战马坐骑,准备回城内安歇。
赵云则是回到校场要洗漱一番,安排今夜的巡守。
典韦当即上前来问道:“让你干啥?”
“诱敌。”
赵云坦然回答道。
“你看你看,我说君侯小心眼吧,年轻人,你不能赢他!得让着!”
典韦顿时一脸懊恼,我当年就是赢太多了,你看我到现在都还是个宿卫,虽然领军。
而且君侯还特意为我设了一职,叫什么……传达室门卫。
说是直属第一武臣,但是听名字就觉得在骗人。
赵云一脸堂正之相,对典韦抱拳笑道:“兄长多虑了,君侯不是那种人。”
“君侯乃是看中子龙如今名气不显,敌将并不会放在眼里,若是兄长与仲康兄长去诱敌,二位都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敌军不敢来犯。”
赵云的心思向来堂正光明,心中无阴暗便不会时常妄加揣测。
是以他并不觉得徐臻是在故意为之。
当然典韦自然只是在寻常逗趣罢了,军中兄弟一起久了,偶尔口角斗嘴也是常事。
“也有道理。”
典韦当即皱眉,这么一想,的确是这样,子龙还没有多大的名气,需要历战扬名,而且他武艺高超,诱敌绝对是最佳人选。
他低头喃道:“而且俺名气这么大,敌军见了俺早就闻风而逃了。”
赵云微微抿嘴,拍了拍典韦的后背以示尊敬。
此刻,诸葛亮持书简而出,走到典韦旁边幽幽的道:“你看,小心眼的是典叔自己吧?”
“诶,你小子!”典韦面目顿时凶恶,眼睛勐然一瞪,前面诸葛亮加快脚步直接一路小跑而走。
……
第二日。
徐臻写了书信,命骑兵走汝南送去徐州,避开吕布的眼线,将此事告知曹仁。
曹仁在下邳驻守,立刻下令,请了荀攸来见,自寿春之战结束,曹操将荀攸请去徐州驻守,辅左曹仁治理领地。
此刻荀攸听闻徐臻有书信来,也是乘坐马车快速而行,飞快到了堂前,脚步急趋而至,执礼道:“将军,听闻君侯有信?”
“不错,”曹仁面色动容,看到荀攸之后不再保持严肃,恢复轻松面貌。
当即从怀中拿出了书信,递给了荀攸,“公达先生请看,伯文此举是为了什么?”
荀攸接过书信来仔细看了一眼,上下扫视之后脸色逐步而笑。
当即露出了些许思索之色,然后马上明悟,道:“哦,今年开春之后,广陵依旧没有良田,是以要将军以书信送广陵一路下九江去请粮。”
“徐君侯的粮食向来极多,囤积巨甚,此为众人所知晓,而吕布不光缺粮,而今年屯田也不达,良田不多,农田紧缺,且百姓恐怕并不踊跃,今年秋收吕布将会更加缺粮。”
“我们自去年起,丝毫没有防范吕布兵马,并不会将之放在眼里。”
“如此态势,吕布应当会有所动心,徐君侯是打算诱吕布来抢粮。”
荀攸当然看得明白通透。
“军师怎么看?”曹仁言简意赅,只是打算问一个究竟。
“当然能奏效,”荀攸乐呵呵的笑道:“但毕竟只是劫粮,吕布的兵马即便出来也不会倾巢而出,只是小股骑兵罢了。”
“君侯此举,只能做到稍微削弱吕布之军力,不过却也不可长驱直入,夺城略地。”
“那他是要干什么呢?”
曹仁的脸色颇为好奇,主要是的确想不明白徐臻此举到底是要些什么。
“这我就猜测不到了,”荀攸苦笑着微微摇头,他的确是想不明白。
曹仁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时荀攸又接着说道:“但,君侯行事向来是自有其想法,绝不会随意而为。”
“将军不如去行个方便。”
曹仁微笑道:“好,我自会派人前去,走广陵路途向伯文要粮。”
“将军也要早做准备,命兵马取袁术之军,截刘备于徐州,在斩杀袁术之后,便让刘备回许都之中。”
“嗯,我当然自有安排。”此刻曹仁依旧颇为稳定,面色如常,毫无半点动容。
“袁术追逐之事还有许久,暂且还不急于一时,我观刘备唯有取袁术罢了,绝不可能有二心,他还能跑去哪儿。”
荀攸听闻此话,登时笑而不语,不再多言,他向来如此,在曹仁面前并不会过多劝戒,许多话多是点到为止。
……
五日过去。
徐臻在训练刀盾兵之余,一直让董访去寻马。
到了九江之后,徐臻也没有亏了董访,毕竟这些年董访在陈留算是兢兢业业,从未有过怠惰之行。
给徐臻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也调任到了九江郡做了徐臻的别驾,董访同样也是感激涕零,当即写了四封书信告知兄长董昭。
【你连续五日完成练兵,自律值+300】
“呼,”徐臻收回了思绪,直接下班,不准备在任上有过多停留。
拿到自律值就下班。
“终于结束了……”
“苍天,君侯当真膂力绵长。”
“不愧为文武双全之人,光是这一下午,我就已经抬不起手了……”
很多兵士此刻都在唉声叹气,松动自己的手臂。
他们原本在当地也都是乡勇,多是勇武的人才壮丁,吃了肉自然有力气。
本以为可以跟得上徐臻的步伐,没想到被操练得极其难看,浑身难受。
许多人甚至没坚持下来。
是以有此感叹。
“君侯恐怕天生神力,”有人甚至还在感叹。
“也不是,武艺天赋极高,据说他学什么都很快,只要是学武艺都进展很快。”
“是,”有人说了这话之后,顿时就惹来了一顿热议,当即一个声音就冒了出来,“我听别的营地有兄弟说过,君侯二十一日,就从不会弓箭到百步穿杨,当时一位荆州的老将军直接惊呆了。”
“然后羞愧回了荆州!”
“真的啊?”
“当真!”
“乱说!人家是未曾真正归附,只是送孩子来求医。”
“噢……”
趁着徐臻离开,很多人窃窃私语起来。
徐臻从校场出来,直奔主帐,刚巧贾诩回来,负责军情送达与行军计策的职责。
这一来当即走到徐臻的面前,拱手道:“君侯,来消息了。”
“曹仁将军写信来,请粮送去徐州境内,助左将军除袁术。”
“准!”徐臻眼眉一抬,和贾诩对视了一眼。
“在下之意,送三万石粮食过去。”
“好,把此事告知子脩。”
“喏。”
两人短暂几句话,将此计定下,但贾诩出去之后不光是去找曹昂,第一时间还是先去见的赵云。
把命令告诉他。
很快,一队骑兵换上了普通军备的兵马,随赵云出营去,到后勤营地之中提取粮草,装车而走。
一共千人。
同时许褚也得到了命令,同样带着自己的本部宿卫营出营去。
最后才去告知了曹昂。
此时的曹昂才知道有这么个军事行动。
当即来问徐臻,“兄长要对吕布下手?”
徐臻笑道:“难道子脩不想动手吗?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广陵虽不是肥沃之地,但却也有十万百姓。”
“土地每年也有数万石粮食可产,也不失为屯粮之地,加上水乡居多,伐木可做木舟,日后可兴修水利,子脩难道不愿?”
曹昂思索片刻,暗自点头,可脸上依旧还有担忧的表情,“可,若是吕布坚守不出,恐怕我们也难以攻陷。”
“若是耗损太大如何?”
徐臻虚了虚眼,当即笑道:“无妨,我只是问吕布要点东西。”
“什么?”
曹昂顿时迷茫,完全不明白徐臻的心思。
“等着看便是。”
徐臻神秘一笑,自信满满。
“晚上要继续练兵,还有督工器打造之事,随意吃点就好,子脩随我一起吗?”
居然还要忙碌,每一日的时间几乎都安排得这么紧密,完全没有给自己半点休息的时间。
伯文兄长当真是……
“好,一起。”
曹昂叹了口气,有时候忙起来,很多消息都跟不上,还是要多和兄长在一起方可。
……
广陵,衙署之内。
吕布终日饮酒,面色越发的憔悴,而面部宛若枯藁,眼窝与腮帮之处,尽皆都是深陷贴皮,有颓败之感。
此刻一封信件摆在他的桉牍之上,但是吕布却仿佛毫无兴趣一般。
“这是什么?”
“我们截获的信件,由徐州送往九江,很可能是曹仁给徐臻写的书信,”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身体结实,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的将军。
名为高顺。
时至今日,他都一直在坚持日夜练兵,让陷阵营保持强悍的战力,从不偷闲。
也不会因为如今情况危机而绝望,而且每逢军营见到吕布,都会直言不讳,让吕布振作。
只可惜,吕布并没有听他的话。
始终沉迷于女色之中,并未有半点振作。
“君侯,此次调粮,为求快速必然不能越过广陵,我们完全可伏击取粮,以备今年秋收。”
“若是百姓不得粮食,以后我们军中也会缺粮,到时候就会更加被动,只怕难有作为。”
“嗯……万一是奸计呢?曹军阴谋极多,还是不去了。”
吕布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迷茫迟滞。
若是以往,他直接亲自带兵去截营,抢粮而回,顺便杀他徐臻运粮队七八个来回。
但是现在,不想去。
“君侯!无论是否,都该去抢,否则没粮食了!”
“百姓家中不是还有粮吗。”
吕布颇为懒散的说道。
这话让高顺直接陷入了沉默,上身后仰,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样,“君侯!你清醒一点啊!”
“我意已决,不再去也。”
吕布脸色顿生不耐,眼窝深陷,却也盯了高顺一眼,眼眸内血丝遍布。
“君侯!若一直如此,日后我们如何行军打仗?”
“君侯若是无大志,不如早早解散了兵马,放将士各自投奔。”
“汝要弃我而去?!”
吕布负气起身,双目圆瞪,怒视着高顺,这句话说出来两人怕是要撕破脸皮。
“只是不愿再看君侯如此颓唐!退守广陵本为稍缓之计,没想到竟为我军坟墓,粮草若失,两年之内必有暴动,不如直接散去。”
“高顺,依你之见,定要取此粮!?”
吕布舒了口气,知道高顺不是要走,而是在逼他奋进,于是稍稍打起精神,沉声而问。
“不错,定然要去!”
高顺当即道:“此去不为胜负之数,为的是让全军将士见到君侯还在为粮草而奔波,振奋军心所用。”
“好,”吕布心里暖了一下,高顺果然忠心耿耿,没想到已至如今境地,宛如穷途末路,他却依旧还愿意跟随身旁,不曾离去。
而且还这般劝戒,是该为军士稍做些什么,以此提振士气。
“那就,让文远亲自领兵去,他麾下骑兵老道,战马品相极高,多年作战未曾有败绩,应能立功。”
“好!”
高顺当即抱拳而去,脚步坚实走了一段,忽而定住身形,勐然回头向吕布道:“将军,封侯之前,为闻达天下,扬名四海而奔波。”
“如今虽至末途,为何因此颓唐。大丈夫岂能郁郁而终。”
“哪怕无路可进,自有陷阵之志不失也。此乃当初将军命我建营之语,今为何忘哉。”
“高顺……”
吕布神色大动而起身,眼眸里竟然颇有光雾,而眼神也忽而锐利了许多。
“好,得君之言,醍醐灌顶。”
“从今日起,戒酒!
!”
吕布咬牙怒喝。
“此战,命文远必要取胜!而后我等将再图杀出广陵,再寻他处立足!”
“喏!”
高顺闻言,又重新转身回来,面对吕布郑重其事的抱了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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