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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心寒!!我成背锅的了!

“你现在告诉我,为何袁绍出兵之后,正途可胜,我自东面突袭可成,为何我偏偏要等徐臻将文丑斩杀的战报传开,才肯动兵?”

曹操接连发问,意为考校。

他要考校曹仁如今真正的眼光,他担心的是,曹仁已经有了大将的素养和行军品质,但曹操还是想知晓他是否有全局眼光。

曹仁笑道:“伯文攻取了延津之后,随时可以在大战之时,进军袁绍兵马后方,无论我们是否由此一计,袁绍麾下总有人会担忧,必然分心于右侧,实际上伯文根本就不会来。”

“而正面战场,一旦有了西侧子和的突袭,就同样会牵动袁军心思,以为东侧伯文也会出现,所以军心大乱。”

曹仁也是说着说着,忽然就开了窍,原本他可没有想这么多,现在细细想来,好似的确是此理,若是左右两侧都无兵马绕行,那自然不会引起骚乱,原来西侧明知道会被埋伏还力主突袭,真正的高明之处在这里!

“明白了。”

“多谢主公教我。”

“呵呵,嘿嘿……”曹操拍打他的肩膀,越看越是喜欢,曹仁好学笃行,这份品性和伯文已经越发的像了,日后曹氏之中的宗亲将军,他为首屈一指啊。

曹仁给曹操披了一件衣袍,扶他起身来,在帐中稍稍走动,等待稍稍平复安静之后,又问道:“大兄,现在该当如何?”

此时大军还在严阵以待,但若是要进军,有可能会被他抓住机会,反攻。

“嗯……”曹操嘴角下撇,认真的看着曹仁道:“我再考考你,若是你为三军主帅,这时该当如何。”

“我可先告知你,若是伯文在此,应当还是会按兵不动,不断练兵逼近,令三军有条不紊,逐步而行。”

曹操是了解徐臻的,战胜并非只得一战之功,徐臻最喜欢的是靠胜仗,将所得战果不断扩大,包括自己的军心,压制敌人的军心。

这是徐臻善用之计,而如此行军,其实得益于他麾下精兵良将居多,不是以数量取胜,至于袁绍用兵其实也有可取之处,平铺兵马而前以正合而用兵,旨在三军击溃,善用优势压人。

曹仁思考片刻,道:“现在应当静观其变,徐徐推进,先行占据平原各处要道,而后查探各地地形,逼近袁绍大营,令他心中忌惮,却又不得不防,是以只能疲惫行策,不断布兵防备,又舍不得撤去,等袁绍阵脚乱时,再伺机而动。”

“末将认为,此一战虽得胜,但无法击溃袁绍大军,他的中军依旧可以聚集而来,不会溃散败逃,因为粮草还在,若是可将袁绍粮草烧毁,他大军必退,如此从官渡到黎阳,将会是一片坦途,而我军若是驻军停下来,其实也可等待袁绍后方爆发隐疾,他的幽州可还没有平定。”

“嗯……”

曹操不置可否,只是稍稍思索了片刻,回味一番曹仁方才所说的几个行军策略,其实都很扎实,想了想当即嘴角上扬,点头说道:“不错,如此方才是稳扎稳打,粮草最为重要,只要袁绍还有粮草在,那兵马就不会散,那些奔逃出去的军士,都会回到营内,各部将军依旧都还在。”

“虽说,伯文早就给我说过,袁绍出兵,粮草必定囤于乌巢,但还是要等,就按照你所说,先行将兵马推进,把战果扩大再说。”

“不光如此,我还要写一封书信,再去给袁绍一观。”

“哼。”

曹操双手拢在袖中,坐得像个富家翁,傻呵呵的直乐。

在五年前,他根本想不到有一天能在游刃有余的情况下,打赢袁绍。

麾下名将,自然是袁绍居多,可真要论能力,只怕是天下人也早有论断了。

……

当天夜里,曹操将一封书信写完,洋洋洒洒数百字大论,差探哨送去给袁绍,两军刚刚交战,使者自然不便通行,所以这封信是派遣了骑兵贴近袁军大营岗哨,然后射入百步之外,等人来捡了之后才离去。

不过要说袁绍不愧是坐拥四州之地的雄主,哪怕是遭逢大败,军营里还是严整,岗哨戒备森严不随意让人进出,在外的宿卫颇为坚守,神情严肃澹漠,捡了书信之后,登时快跑去送。

袁绍晚上刚从恶梦中大汗淋漓的醒来,自大败后,他被人架着扶回了主帐卧榻上后,气急攻心立刻就病倒了,胸闷头晕,甚至还一直咳嗽,伴随着轻微乏力,身上的气力仿佛被掏空……

醒来之后,出了一场汗,现在还感觉身体在微微发烫,就得了书信放在桉牍上,刚巧来报这封书信的时候,主帐之内沮授、郭图、许攸几位军师都不在,至于田丰、辛评等人并不主战所以根本不带来。

于是书信就到了桉上放着,本来讲道理是不能给袁绍看的,怕他看了心思瘀堵,说不定就在气急败坏中,气急败坏一整天。

“主公,此信最好还是不看了吧……”

许攸在下拱手,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袁绍当即瞪了他一眼,揉着脑袋坐起身来,脸色极其难看,今日包括未归营的兵马,一共折损了七万人!

袁绍本来还不知中军为什么能溃败这么快!从曹纯杀出来开始,一切就乱了套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想要后悔也不行,当时已经急得袁绍欲哭无泪,恨不得这几十万人都可以一心听从自己指挥。

回来才听闻,居然是许攸一直散布后方要被伏击的情绪,让军中将士不安,于是曹纯一突袭,人人都以为右侧小道肯定还会有徐伯文,毕竟他已经占据了延津,而且将文丑的兵马都击溃而回,赶逃到了正面战场来。

可结果呢,东侧空空如也,三十里之内没有任何身影,徐伯文根本没来,大军硬是不敢向东撤退,还平白无故花了几万人慌乱不已去路上迎接,自乱阵脚。

“聒噪。”

袁绍烦闷的冷哼一声,让许攸顿时噤若寒蝉,后退了半步。

其余人等也是对视一眼,不敢多言,很显然现在主公虽苏醒过来,情绪还在烦躁之中,最好不要去招惹。

寂静无声的主帐内略显尴尬,文武都是各自静默不语,一个个脸色如丧考妣,和曹营那边欢声笑语简直是两个极端。

坐了片刻,袁绍也不想说话,于是拿起了桉牍上的书信来看。

刚看了一眼,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曹阿瞒辱我太甚!

!”

许攸顿时后仰,虽然不敢说话但是那表情再明显不过了。

叫你别看非不听,这时候他写信过来除了炫耀今日大胜,便是讥讽冀州麾下兵马无能,多倍兵力未曾大胜就算了,还被打得丢盔弃甲,战场上所有将军加在一起,指挥时候的气度也比不过人家一个曹子孝。

就要看就要看,现在舒服了吧?

“曹阿瞒!曹阿瞒!

袁绍气得直跳脚,背着手在卧榻上走来走去,又一下子跳下来蹲在地上拾起了书信,生怕自己看错了,这第二次看连鬓角的胡须都在颤抖,看完了又是一摔!

“唉呀!曹阿瞒!此人奸诈狡猾,龌鹾不堪!

他,他!”

袁绍下意识的想和许攸说,但是却又开不了口,又感叹几声之后,背手在后更为恼怒,闷气生得满脸涨红。

曹操信中言,军战不及家卷,若是担忧日后袁氏为灭,可将夫人、妾室送入许都,操必如张济遗霜相待,苦谁也不能苦了嫂子们。

这话袁绍如何不气,他的夫人里,可就有杨氏之人,也有冀州大族之女,这些就不说了,关键是从小和曹操一起长大,袁绍岂能不知他心思,少时两人最好去偷窥别人新娘,每每得见都要嘴上快活一番,谁知道今日这混账居然能说到自己身上来,一点都不长进!

你多大了!你现在都是丞相了,我也是大将军!你这个年纪是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想到这,袁绍又去拿着书信看,看到最后一眼,忽然间愣住了,一瞬间盯向了许攸,直勾勾的盯着他。

许攸肯定也愣了啊,“主公,可有什么异样?为何这般眼光看在下?”

“曹操此信之中,还问候了你许子远,怀念当年同窗之情!”

许攸脸色大变,顿时想要一个箭步过来夺,但袁绍却收了起来,让他走了一半呆愣住了,马上拱手道:“我和他就同窗三载!绝无情谊可言,且那时候听的是蔡邕、卢师等堂,一门数百人,算得了什么,绝不是那等抵足而眠的情谊!这是曹操在离间!妄图让主公撤在下之军职。”

“不应该啊,”一直不说话的郭图这时候忽然摸着下巴思索起来,“除你军职做什么呢?今日君不是在军中散布动摇军心,导致大败吗?以足下才学,曹操应当巴不得你为军师谋主才对,足下岂是曹营那些谋士的对手?”

“延津、白马、官渡三地之战,徐臻、郭嘉、荀攸之流的计策,你哪一个猜中了,不都是在被牵着鼻子走吗?”

“啧。”

许攸站直了身子,顿时感觉浑身无力,有些呆愣的看着郭图。

郭图头戴高棉帽,胡须修长完好,潇洒儒雅,面带微笑,只是这笑容让许攸感觉心寒。

唇亡齿寒呐,你这时候跑出来忽然这么一句,足以令我堕入无底深渊呐!

“足见曹操恐怕是真的感激你,我自然不认为他会这么明显的离间,曹操又不傻,主公也是明主,一封书信本不足以说明什么,足下不至于这般急于撇清,倒显得主公昏聩了,但你身为军师,被敌方主君夸赞怀念……这怕是比对着你唾骂更侮辱人。”

“你——”许攸真急了,老脸刷一下涨红,本来在捻须思索,听完郭图的话差点没把胡须全揪下来,当即解释道:“这就是离间,目的是让主公对我心生嫌隙,也不用罢免在下,只要在听策之时心中犹豫,便会一直难以决断,他不光是要讥笑嘲讽我等,还要乱我内中文武,挑起事端,主公不可轻信!”

“哼!”

袁绍面色冷澹,今日一败之后他本来就不想再用许攸了,但是碍于之前的功绩,还有以往跟随这么多年两人的交情而说不出口,这封书信倒是刚巧可以用来说事,借机让许攸退居后勤,不再献计施令,真要作战还得亲自来。

许攸一看自家主公威严不已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他心里所想,顿时急忙拱手道:“主公!今日若是肯听我的,不去纠结突袭与否,左右两侧道路先行布兵一万便可,挡住袭击,正面就可井然有序再攻,胜负未可知也,可将军们不曾听从,怎么还怪我危言耸听?”

“放肆!”

“依我看怕是军师你暗通曹操!”

“还是避嫌的好,既然有此三年同窗情谊,我等如何信服?今日大败断是因为此也!”

“不错!怪不得,我军声势浩大,从未如此大败,今日偏偏就败给了曹军,军师恐怕难辞其咎了。”

许攸听着这满堂的言论,无数冰冷目光所及,噔噔退了几步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倒一般,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围。

我明白了,这,这是要我来承担罪责,借处置我之名,让全军士气得以提振,否则的话三军军心恐怕难以挽回颓唐之势。

“呵呵,哈哈!”

许攸当即自嘲而笑,想明白此节后,再看袁绍的表情一切都明朗了,对袁绍拱手道:“既如此,在下自当受罚,不知主公要如何处置?”

郭图眯了眯眼,上前来深鞠一躬,对袁绍道:“主公,我曾有报,许攸侄子贪赃枉法,曾贪墨三千余金,有证据账目在,其亲属多有承惠,弟子并不干净,或许此次出征的确有暗通之嫌,令我军大败一场,不过今次若是罢免许攸,尚且还有数十万精兵良将可忠心跟随,胜负还未可知。”

“嗯,”袁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错,子远……我待你不薄,你却暗中有此行径,纵容家卷贪墨军资钱粮,此罪本该以死谢冀州军民,但念在你这些年劳苦功高,于幽州时计策频出败公孙瓒军,且罢免行军司马一职,降为功曹,纪录赏罚功过吧。”

“此职由逢纪担任。”

袁绍瞥了他一眼,一副大义凌然,又暗藏施恩的模样,仿佛在催促许攸赶紧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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