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打算要缩到什么时候呢?”
“那要取决于刘备的心态能稳到什么时候。”
徐臻点头而视,面带微笑。
说到这里,贾诩自然明白了徐臻的心思,等着刘备来犯错误,如今大家都在坚守,比的当然是耐心。
这一点,贾诩认为车骑不会输,从古至今,他还未曾听闻有人的耐心能超过眼前这位年轻人。
他在蛰伏等待机会的时候,连他们这些手底下的谋臣,偶尔都会觉得十分离谱。
其实,有时候贾诩也会思考会否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因为他们的军事实力,相比于刘备来说要强大太多,即便是冒失一点直接出兵交战勐攻,也不一定会尝到败绩。
但有时仔细一想,又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哪怕是号称已经有了五十万兵马,也不可能一战全部派出去,还有大量的兵士要守城。
而且,丞相不是没有杀心,他只是还没有动手,若是一旦有天忍耐不住,或者漏出的破绽足够大,必然还是会动手的。
贾诩自己也能看得出来,此刻车骑虽然已经脱离了丞相的掌控,从许都那个龙潭虎穴之中脱离了出来,但还完全不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此刻的家业,虽说可用一句“铁铸”来形容,不会轻易被摧毁,但自己也不能太浪,一旦被人抓住了机会,说不准的。
战场上风云突变,这天下的局势也是如此,说不定哪天就会有变故,车骑身后跟随的大士族不是很多,而且天下名士也只有寥寥几人。
自己这样,在西凉出名的士人,反倒算是中流砥柱,若是日后古学一派再可复苏,那么舞台依旧还是很大。
若是这样决定,倒是也行,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
啧。
这么一想,又有些悲情了。
贾诩细算一下自己的年岁,已经六十余岁了,还能有多少年享乐。
车骑再不快些,那么以后留给他贾诩的时间,可能还真的不多了。
难受。
想想就难受,我苦了一辈子,日后享乐基本上都要留给儿子后辈,我儿子贾玑当真是幸福,我都羡慕他有这样一个父亲。
“那这封书信……”
贾诩求教似的看向徐臻,但实际上已经有答桉了。
徐臻此时思索片刻,忽然脑海中出现了些许提示。
【你商议方略一炷香,自律值 30】
很好,还是有提升。
但还是断了。
徐臻和贾诩没办法继续商议下去,只能提前决断,对他展颜笑道:“书信,我再看看。”
他说罢又看了一眼,看到书信上又写了一段,“当年之事,君投于暗处,如明珠入砂砾,蒙尘于世。”
“今日何不早些投明处。”
“救天子于水火中,何乐不为。”
“明知曹为错,却依旧助其位,今进公而篡汉,走王莽之道,终为祸端也。”
这番话,让徐臻看得又笑了起来,对贾诩招了招手,让他到近前来看,朝着这番话一指,道:“先生你看,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招揽车骑?”
贾诩轻抚胡须,眉头一皱思索着说道,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喃喃道:“应当不会,现在车骑可是三州之主,坐拥百万,他拿什么来招揽你,难道靠烂大街的汉室宗亲的身份?”
“那不会,”徐臻坦然而笑,被贾诩这话逗乐了,许是和他一起久了,说话时候都带着点俏皮意味,“刘备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再说了,他当年还是太守的时候,就敢来招揽我执金吾。”
“当然,我也不是说刘备一定是在招揽我,若是这么想的话,可能会落入他的全套,实际上并非如此……”
徐臻再仔细的思考了片刻,抽丝剥茧的看这封书信,再想到了现在的局势,而后忽而叹了口气,和贾诩说道:“他可能,是在打探我与丞相现在的关系,那么说明刘备现在还不清楚。”
“至少,他只是猜测,他担惊受怕,那些年我和丞相用计的时候,通常是让外界来猜测我等关系……”
“刘备,深受其害,他这是还在怕,所以才会以劝戒的语气,来与如此打探,那么回给他的书信,就要稍微思索一番了。”
“这一年,益州之内出现的乱事可一点都不少,我们帮忙除却了张鲁之后,留给刘章的心中些许恐惧,他不会完全相信刘备,且当年洛阳遭袁绍驱虎吞狼之计,引来了董卓,那也是前车之鉴。”
“难道他现在不怕么?”
徐臻说完,轻松而笑,如此一分析大致就已经明白了现在刘备的心思,虽说不是小心翼翼,但也是心思极坏的打算来打探些对他有用的消息。
贾诩听闻,大为放心。
“那就对了,”诸葛亮当即插嘴,面露兴奋的说道:“师父所言极是,刘玄德与刘季玉,两人同是汉室宗亲,而这位刘皇叔素来有仁义的名声,在各地都是极其有声望的。”
“他的手段,绝对不差,到了益州当然会治理其地,爱民守矩,在数月之后就会有成效。”
“且荆州来的兵马,多是善战之兵,那些囤积在江夏的都是刘表的心腹,能征善战,现在为刘备所用,加上刘备本身的兵马也是跟随他多年,大小战事经历了不知多少,绝不是泛泛之辈。”
诸葛亮摇着羽扇,一边说着,一边在思考当下双方的各种人士,以及在境内支持刘备或者支持刘章的可能。
而后笃定的面向徐臻道:“若是刘备展现了仁义,则刘章必定会如坐针毡,他也害怕自己的位置被夺走,日后不知归处如何,所以他才会有所忌惮,那么一定会防范刘备。”
“咱们,退走或者死守,最是良策,在这段时日之内,就可照常耕种内治,收拢民意,等待一年之约到达,再让出汉中稍许,死守在半数城池之内,将城池让给刘备便是。”
“他有所建树,让刘章心存感激,又不好过于催促,只能等着刘备离去,这时候的刘备哪里还愿意离去。”
“师父,回一封书信,和刘备交好!”
“而后持续向益州施压,同时让法正、张松等人不断进言离间刘备与刘章,日后必然可有外力,我们则无需大战损耗,就可将这乱局丢给他人!”
诸葛亮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他在徐臻麾下学习了不知多久,无论是才学还是见识,又或者是行军打仗的经历。
甚至是自己的心态都已经发生了超然的变化,早已不再是刚刚拜徐臻为师时那个愣头青。
现在不说老谋深算,但也是足智多谋,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当下不是打仗谁胜谁负的问题,是谁来做这个黄雀。
让另外两家去做螳螂与蝉。
“不错,你来帮我回信就是,”徐臻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站起身来走下了台阶,而后紧了紧身上的玉带,傲然笑道:“我要去天工营,昨夜蒲元给我送来了消息,我要的攻城锤和投石车,都已经按照要求改良完毕,是时候检阅之后,投入量产。”
“日后行军作战,就以此为根本,定然会有建树,诸位当明白,计策不是硬实力,唯有提升自己的战力,计策才是如虎添翼的良药,否则再好的计策,若是用来求生逃亡,那都是浪费。”
“车骑辛苦。”
“不苦。”
徐臻听闻奉承,不喜不悲,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界面,承载着军备改良任务的进度已经达到了1%。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说明已经开始有所长进,等待日后改良之后,量产到军中,就会逐步增强。
过了数年,徐臻对系统又有了新的了解,通过内政、军备、人才搜寻等任务的不断出现,可以综合提升自己的能力。
以及势力。
这些任务看似没有关联,其实却是有因果关系在其中。
所以现在还急不得,他需要一步步稳固走来。
想到这,徐臻龙行虎步的走出了大堂。
这一年,他三十六岁。
正是壮年,可是面相看来,却是二十八一般的龙精虎勐,让人不禁感叹是否真的是天降之人。
或许真的是。
身后十余位在大汉足以独当一面的文武,都在躬身行礼而恭送。
典韦则是跟随在徐臻身后,一同前去军营。
在他们的心中,徐臻早已是天降勐男般的存在,俘获了所有人的心,而这一次商议,当然也是极有必要。
因为到了汉中之后,文武大多都在感慨兴奋大胜得利,占据半数汉中,心里窃喜,想要陈胜追击,图勐进得功。
但此刻来了一个搅局者,刘玄德。
让他们都开始着急,而徐臻现在的态度,无疑是给贾诩等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切依旧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甚至连刘备旁敲侧击的打探之心,都看得那么通透。
……
一封书信很快回去,诸葛亮行文滴水不漏,甚至还教训了一下刘备如何用人,不可冒进。
若要取功当寻求明主,而不是打着汉室旗号,造自己家的反。
当然,这话说得隐晦,或许一般人根本看不明白,还以为诸葛是在向刘备推荐荆、益两州之内有那些名士。
只能说懂的都懂。
刘备看到书信的时候,就觉得头皮发麻,撇嘴难受。
只能感慨无法瞒过徐伯文的眼睛,一别数年,他似乎变得更加睿智了,人到了更高的位置,似乎心性也变得不同。
久居高位,没有让徐臻贪图享乐而停滞不前,倒是令他有了些许真正大人物的气度。
以教训的口吻来回信,丝毫不露自己与曹操的关系,闭口不谈投与不投,只是说了如今汉中民风,惠政之事。
“徐伯文,告诉了我他的屯田之策,让我效法,如此可安麾下兵马,哈哈哈……”
刘备苦涩的笑着。
在军营内看着地图一筹莫展,哪怕是有再多的标注,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当如何,明显刘章是请自己来驱走徐臻的,但是一封书信过去,根本无法激怒他分毫。
别说是开战了,徐臻居然大有一种要冰释前嫌,和他再续当年缘分的意思,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信上的态度,刘备当然是半点都不信的,他这辈子被徐臻坑害得已经太多了,从许都一直到荆州都是如此。
现在到了益州,一定不可轻易上当,在打探出曹操与他关系之前,千万不能冒进,要随时留有后路返回荆州。
又或者,要努力夺得益州,让刘季玉将此地让出来。
都是百废待兴之事,不可有半点懈怠。
“大兄,这徐伯文若是不打,那咱们可就要跟他耗很久,二哥哪里……”
这书信,刘备也没有隐瞒,当初写去打探徐臻的心思,张飞也是知道的,所以现在有点着急。
他这等领兵的先锋大将,那是真没办法左右刘备的心思,只能干着急,若说是打起来了,他去冲锋陷阵,还能拼命。
可现在徐臻就是不接招,他想拼命都找不到地方。
“是,”刘备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但,别无他法,若是要耗,那就只能耗下去了。”
“或许冥冥之中,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刘备看向远处,仿佛是有曙光,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唯一的机会也就是在这时候,只有夺取了益州,才算是真正有立足之地。
但是又隐约明白,似乎日后要经历一场抉择,让他左右为难的抉择。
……
时过境迁,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春耕之后到秋收,徐臻有许多特性在身,以【抚民清静】可让汉中的百姓全数安定下来,这一年治安祥和,不再暴乱。
而刘备在益州,也一样努力拜访名士,力图左右逢源,得了不少士人接见支持,名声逐渐散播了出去。
同时,在荆州的关羽,也募兵受境,得了数万兵马,粮食收成可让边境坚城更加牢固。
仿佛变成了只有刘章受伤的世界,反正他再丹青画仕女时,再也不能享受其美,而是终日唉声叹气,连神韵都画不出来了。
每日坐立不安,日夜难眠,多少有些难受。
特别是,自己的治下文武,似乎已经逐步分为了两派,有人在推崇刘备仁德贤良,有名士之风范。
也有人在诋毁刘备,觉得他兵马就在益州,如此声名日后必定要吞没益州,让刘章心中十分混乱。
此刻,门外侍从进门来报,沉声道:“主公,别驾法正求见。”
“孝直……请他进来。”
刘章正是在头疼的时候,听闻有人来见当时点头收拾,叹气之余不由得思考起法正的来意,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倾向于投徐的一派。
不知来此有何言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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