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完毕,
郑皓提着鱼篓,正准备回家。
汉子梁大哥畏畏缩缩的看了郑皓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郑皓用眼角余光,瞟见他那副模样,不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这是要闹哪样?
又不是大姑娘第一次去相亲,你那个眼睛老往我身上瞟,我一回头,你又赶紧把目光往回缩...”
郑皓告诫梁大哥:“大家都是公的,你搞这一套做什么?让人浑身发麻...跟尿完那一颤似的。”
梁大哥嘿嘿一笑:“小郑老师,我有一件为难事情,想请你帮帮忙。”
郑皓开口道,“先说来听听,如果确实很让我为难的话...你懂我的意思吧?”
“嘿嘿,哪能呢?这件事情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很为难;
但是对于小郑老师,你这样的公家人来说应该也不算很难。”
梁大哥解释道,“是这样子的,不是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吗?我想给家里的闺女,买上一点碎布头。
回去也好给她拼凑一件衣服出来...大过年的,我那闺女还穿着露胳膊、露屁股的破衣烂衫。正月里走亲戚的时候,实在是不好看。”
在这个时期,
粮票在所有的票据当中,是绝对的王者。
但要说到布票的话,那就是皇后娘娘了...很金贵的!
像郑皓自己,是属于公家单位职工,一年到头单位上发下来的布票,顶大也就只能做半条裤子。
而眼前这个梁大哥,
他身为生产队的社员,是很难分到布票的。
梁大哥托自己给他买碎布头?
郑皓有点讶异,“据我所知,供销社的针织门市上,他们在处理碎布头之前。
稍微好一些的布料,都被人家内部的职工给买走了....剩一下的那些碎布头,颜色不同、大小不一。而且价格还不便宜,你真要买吗?”
梁大哥点点头,“我婆娘缝衣服的手艺好,不会比缝纫服务社的那些裁缝手艺差。
只要搭配的合适的话,她做出来的新衣服,也能看得过去。”
说着,
梁大哥从贴身的兜里,小心翼翼掏出来一块石头。
双手递给郑皓,“郑老师,这是以前我小时候,去南华宫道观里‘顺’出来的东西。
咱也不知道它是个啥。
要不,干脆就送给您吧...哦,不是送给您爸,是送给您。”
郑皓拿过来一看:这是一块淡紫色的石头。
通体灰蒙蒙的表皮之中、有一丝淡淡的紫毫透出来,隐隐约约。
紫光并不是那么能够让人看的真切。
郑皓明白:梁大哥这是在,向自己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若是自己拒绝了的话,就会让这位汉子更加的愧疚。
那样做反而不美。
收下淡紫色石头,郑皓提着的鱼篓,也被梁大哥给抢了过去。
于是
郑皓便空手空脚的,带着梁大哥直奔供销社的针织门市。
由于今天是赶集的日子,
与平常门可罗雀的场景不同,今天针织门市里面的人,还是挺多的。
在布皮柜台面前。
无数男男女女挤作一团:“给我来几块布头...那个,那边那个!”
“喂!那块布头是不是很大?同给我拿过来一下,我看看...”
顾客们在那里拼命的争抢,供销社处理的碎布头。
而柜台里面的营业员,却是满脸的不耐烦。
只见她们用手中的竹尺,“啪啪啪”的敲打着木质柜台,“挤什么挤,吼什么吼?
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连句话也不会说,连个‘请’字不会说,连‘同志’两个字,都不会说?喂喂喂,喂你个龟儿子的....烦人的很!”
“啪!”
其中有个女营业员,
一竹尺精准无比的、敲打在一位由于心急,便自己伸手抢布头的婆娘手背上:“咋了?你想当棒老二嗦?
敢哄抢公家的财物...我看你是想带双手表了!”
郑皓抬头,
看着门市一进门的墙壁上,用红油漆写着的那一行大字:物美价廉、保障供给。
在那旁边,
还有一行更大的字:热情为群众服务,不得无故打骂顾客。
眼前这个布匹柜台,其受欢迎的程度,仅次于供销社的副食品柜台。
在柜台之中,有一道靓丽的身影,正忙着呵斥那些、蜂拥而来,拼命的抢购碎布头的顾客。
她看见郑皓进来,
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脸上,顿时堆满了冰挂:“卜合作姐,你帮我盯着点儿,我在柜台后面去一趟。”
在供销社的布匹柜台,前面是一圈儿木质的低柜子、后面则是一排高高的货柜。
在货柜之间,留有一道小门。
那里面是用来当做临时小仓库、兼供营业员摸鱼打盹的地方。
“干嘛呀红梅,现在柜台上这么忙,你咋还走了呢?”
那个叫卜合作的女营业员不解,“付红梅,这个月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咱们要是能够拿到,‘优秀服务标兵’的流动小红旗。
年终咱们柜组一个人,还能多得到3块钱的奖金呢...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敢大意。”
付红梅满脸怨恨,
伸手指指一副满不在乎、缓缓走过来的郑皓:“我不想看见那个人。”
“不想看见他?”
卜合作痴痴望着郑皓,嘴里咯咯一笑:“我听说人家小郑,马上去就要去四九城上班了。
现在天天去他家上门提亲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哎,我都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结婚太早了呢...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啧啧啧。”
付红梅闪身钻井柜台后面,“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合作姐,求求你了,赶紧想办法把他早点打发走吧...”
郑皓来到柜台前。
拥挤不堪的人群之中,不少人都闪开身子,给郑皓让出一个位置来。
能够拼命到布匹柜台前来抢碎布头、而且还是人家供销社内部人员挑剩的碎布头的人。
他们多半都是来自于生产队里、那种没背景的社员:今天抢不抢得到心仪的碎布头,还是两说。
但要是因此,而得罪了畜牧员郑皓的话...
总归还是不太美气。
——凡事儿,都得算个得失账。
这是生产队的社员们,都奉行不渝的生存法则。
“呀,营业员同志,你这个发型,今天梳的可真漂亮。”
郑皓趴在柜台上,笑的一本正经,“这是抹了桂花油吧?香喷喷、油亮亮的...好看!”
“好看啥呀,人都老了。”
卜合作大脸微微一红,“我看你是来找付红梅的吧?”
郑皓的老爸,他在供销社也是一个仓库保管员。
要是需要买什么紧俏商品的话,郑皓也是有内部渠道的。
所以在卜合作的认知当中,郑皓今天挤到布匹柜台来,应该不是为了买碎布头。
“我买点布。”
郑皓伸手从一堆乱糟糟的碎布里,扯出几块大一点的、鲜艳一些的布料,“姐,麻烦你给我包起来,行吧?”
“行!”
卜合作一张脸笑的,如同四月的桃花...
灿烂的有点儿过头了:“我现在就给你开票。你去收款台把钱交了,过来取就行。”
郑皓犹自不放心,“姐,那你得给我留好,千万别让人抢走了。”
“谁敢?!”
卜合作的脸,从粉红色的桃花。
一下子就变成了带刺的玫瑰:“姐我手里的尺子,可不是光会用来量尺寸...哼!
得到了对方的保证之后,郑皓这才放心大胆的.让梁大哥,拿着开好的票。
到柜台交钱去了。
这种碎布头上面,有营业员们提前良好的尺寸:什么1.5尺×6尺、0.7尺×5尺...
所以营业员开起票来,很是快捷。
而供销社里,之所以有这么多的碎布头处理。
那是因为每一卷布,薄一点的布料的话,它是80~1000米。
厚一些的布料则是30~50米。
供销社销售的柜台上,在卖这些布的时候,大家伙儿手头上的布票,这个是3尺5、那个人是2尺7...
这样一卖下来的话,
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尾货,尺寸就变得非常的零散,没法卖!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布料出厂之后,其中裹杂着的某些地方总有瑕疵。
要么是因为印染工艺问题,造成布料上面的花色不对版;
要么就是因为纺织机器,当时出了点问题,以至于布料上面有窟窿、或者是打结的地方。
像这种不同供销社就没法卖,就只能将它裁剪下来,然后处理掉。
因此
供销社处理这些碎布头的时候,是不需要布票的。
生产队社员们手头上的布票,非常的紧缺。
所以这种规格不一、颜色不同的碎布头,就成了他们求之不得的紧俏商品了。
等到郑皓如愿以偿的买好碎布头,别过对自己千恩万谢的梁大哥。
然后提着鱼篓,只身回到了家。
趁着老妈和嫂子,在厨房那边忙活,郑皓悄悄放下鱼篓。
随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旋即运气意念,闪身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面,一切如故。
郑皓正想把那块、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石头,先寄存在空间里面。
忽然!
整个空间之中,毫光大盛、紫气冲天!
仿佛整个苍穹下,全都笼罩在氤氲紫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