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二〇 黑耗子
暴力是人类的天性。
再柔弱的女生，也会在游戏里穿着小裙子，用血腥残忍的手段淘汰其他特种兵。男生更不必说——当然也是爱在游戏里穿小裙子的。
被满满的枪械环绕时，黑旗心跳加速到有些眼花缭乱。
一身黑色棉制服的男店员起身又坐下，见不是熟客便失去了兴致，示意他随便看看。
黑旗眼神扫过墙面。
没想到在中型避难所，土制铁管系列，仍是数量最多的武器。
精准度低，不耐用，伤害衰减夸张，长相磕碜……但还是那句话，便宜和易维修。
在废土讨生活的老爷们儿（老娘们儿）从不挑剔。
黑旗仔细观察着枪的结构，发现相比从那个已忘掉名字的死人身上得到的战利品，这里的做工更精良，不会有明显溢出的胶水。
种类也更多，有栓动铁管枪、半自动铁管步枪、转轮铁管机枪等。
价格倒都还不贵。
用料最多的机枪也就两百五十瓶盖，通用的9mm子弹一瓶盖两发。
店内当然也有其他枪械。
喷子、左轮、10mm手枪，后者在战前亚蘭警卫队人手一把，大路货中的大路货，但是能加装消音器、瞄准镜、自动机匣等模块。
黑旗逛到店铺最里面，紧盯着他的店员当即道：“哎哎，那是镇连锁店之宝，只在旗舰店出售。”
雷欧瞪了店员一员，意思是你凶什么凶，随即又埋头咬住吸管。
黑旗哦了声，将手收回来。
注意到店员似有点不耐烦，他目光迅速扫过眼前，最终停留在一把线条圆润的黑色手枪上：“麻烦介绍一下这把吧。”
听着店员敷衍的说辞，黑旗认真打开图鉴，将之一一录入，图鉴只会保存正确的修改。
没错。
连所谓镇店之宝都没资格进入的图鉴，却被这柄古朴的手枪激活了。
黑旗本想找找火瓶之外的武器，试图总结【武器】类目的规律，这下是柳暗花明了。
【黑耗子】
【白色一级/武器】
【收集：1/10】
【信息：采用火帽击发结构的黑火药武器，古老，低效，但对畸变生物有额外一半伤害。】
【基础伤害：10】
伤害，新数据？
黑旗正思索着这把枪的特殊之处，却听到是黑河公司的量产武器，不由一愣。
量产货？
还以为是经典地摊捡漏环节呢！
“好像叫蓝图系列吧，公司要求上架的，屁用没……您倒是可以考虑用作收藏。”店员觉得自己情商很高。
“有新的么？”黑旗问。
店员露出纳闷表情。
单发武器，装填还慢，竟真有人听完介绍想买？
他拿出职业技能来，将对方隐蔽打量两眼，觉得怎么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便懒得麻烦，假笑道：“先生，这把就是新的，如果您试过其他的会影响销售，还望谅解。”
黑旗按住不满的雷欧的脑袋，把那分量不轻的一整袋瓶盖放下在柜台上，响声吓了店员一跳，后者随即有些恼火地道。
“先生，请不要将杂物……”
袋口打开，露出瓶盖的大面积红色。
“您稍等，我这就去找。”
店员尴尬一笑，匆匆跑向店后。
说实话，他只是打工的，客人有钱也和他没关系。
但若因为态度不佳，惹到了有钱的主——
那这份舒服的职位也很快要和他没关系了呢。
“嘁~”雷欧毫不掩饰地奚落。
半晌，店员从店后跑出来，衣服有些凌乱还沾了灰，在桌上放下三个铁盒装的黑耗子。
黑旗一一抚过，看着增加的进度，摆出诚恳的表情：“手感不太对，还有吗？”
又是片刻，翻箱倒柜的声音从店后传来，满头大汗地又拿出五把。
“还有……”
“抱歉真的没了先生。”店员苦涩地抢答道。
黑旗无奈点头，就差一把收集完成，但也只能这样了。
付了款，枪只要五十瓶盖，因为卖不出去，还送了皮革枪套，一罐火药，二十枚点五零弹丸。
他又掏了二十瓶盖买了一百发，店员脸色缓和不少，小声提醒他这子弹没啥工艺含量，只要有工具自己都能造。
黑旗点头，发现店员忽然闭嘴站直，回头一看是个高瘦的男人，正引着名身材魁梧的佣兵往里走。
“欢迎光临黑河武器公司！”
店员大声喊，随即对男人小声喊了声店长，并告知了刚卖出武器的事。那高瘦男人对黑旗微笑致意，随即热切地与身边佣兵交谈起来。
黑旗拉着雷欧站到角落。
那名佣兵体型极魁梧，本就不宽敞的店内空间这下更拥挤，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这名佣兵……给他一种类似德肖的感觉。
他目光在对方那比强森都要夸张，仿佛喷薄欲出的肌肉上停住。
突变者？
体质侧的？
他后来了解了下，所谓突变，可以简单理解为一种被动技能，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突变。
那名佣兵直接买了两把转轮铁管机枪，一千发子弹，轻松地全背在身后，更证实了黑旗的猜想。
临出门，他用粗犷的声音回头道：“对了，你那燃烧瓶嘚用没有，狂尸鬼直接顶着火焰冲出来，伤了我好几个兄弟。”
店长极其惋惜地摇头。
“那太糟了，深表同情……不过嘛，想进铁堡自然不轻松，您可以试试BRG-51破片手榴，钢珠破片弹体结构，一千瓶盖九枚礼盒装……”
佣兵唾了声，离开了。
“那么，有收藏爱好的客人，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黑旗问：“你们收武器吗？”
店长略显遗憾地表示，他们仅从公司本部进货，或回收佣兵发现的战前武器。
黑旗没放弃，继续介绍了火瓶的详细效果。
方才，那名健硕佣兵的奢侈消费，让他猛然想明白一点。
突变者的实力、地位、寿命。
都是极强的诱惑！
必然有不少财力雄厚的势力，或有远见的个人，即便是亏钱，也要保持战斗以培养突变者。
这些财富，大都会流向军火、医药等几個垄断行业。
黑旗暂时是不缺钱了，但毕竟这东西哪个时代都不嫌多。
听完效果、战绩、大致原理后，店长露出了有点意思的表情，表示可以跟他去展示一番。
如果属实，他可以出四千瓶盖买断配方。
听到价格的黑旗忍不住皱眉。
“有点低了。”
“一点不低。”店长摇头，笑着道：“这钱够你在避难所躺上两年了。”
见对方犹豫，店长又加了一百。
黑旗深吸一口气。
他本就只打算出售成品，火瓶的材料配比严格，且经历了数道复杂手续，最初的材料早已面目全非。
想拆解成品倒推配方？
无异于品尝一口西红柿炒蛋，就想判断出菜谱描述中的“少许糖”，具体——有几颗。
没想到，对方开口要配方不说，还用打发般的价格，甚至不如老麦一半诚意！
他冷静下来，果断地摇摇头。
店长也不挽回，饶有兴致地道：“想清楚了？”
黑旗嗯了声，拽着不明情况的雷欧向外走出，店长慢悠悠的声音在身后紧跟着响起。
“只要你在避难所出售武器，我们就能买到成品。
等破解出配方，你只怕一个瓶盖都得不到。”
“我理解为威胁了？”黑旗凝视对方。
店长看着门外经过的警卫，笑着说：“不至于，但你到时可别抄袭我司的配方，而且……在上面时小心些。”
黑旗素来告诫自己冷静，此时却怒意渐生。
店长手指朝上。
那里，是秩序荡然无存，人吃人的混乱废土。
雷欧这下听懂了，猛一大口喝完本想省着的果茶，然后鼓着腮帮子，将杯子狠狠砸到了店长脸上！
……
消辐宁柜台前，黑旗又不幸得知了消辐宁限购的规则，和一个新词。
“居民信用等级？这是什么。”
长相甜美的柜员解释，所有避难所的临时、永久居民，在数据库中都会有个信用等级，从一到十，用于别人衡量该居民。
在避难所消费，捐赠，做出贡献，佣兵完成悬赏……甚至只是居住，信用等级都会慢慢增长，以解锁更多特权。
信用等级高，能一次买完整年的消辐宁额度。
低的，只能按每月一支的频率来买。
“您不用灰心，一级也很厉害了……我是说，不会影响生活的。”柜员贴心道，若体内辐射过高并得到医务室证明后，也能提前购买。
她笑容中还带些自豪，这是现任管理者设计并推广的，即使离开避难所也被承认：“连附近四座大型避难所，也同步了这套体系呢！”
黑旗礼貌谢过解答，在旁边犹豫片刻，走进电梯按下了【三】。
“那是佣兵们活动的楼层。”雷欧捧着新的覆盆子味果茶，提醒道。
黑旗点头。
店长之所以直接明牌，毫无顾忌地威胁，倚仗显而易见。
他背后有黑河武器公司。
黑旗孤身一人。
这里，是弱肉强食的废土。
老麦也没有提出长期分成，选择一锤子买断，多少也有他这合作伙伴并不强力的原因。
若是以后和更强硬的势力交易，黑旗担心自己不但吃不到知识产权的福利，反倒会因为知道太多而被咔嚓一下叽里呱啦掉。
需要属于自己的助力。
至少，得先有影响力。
面对生命威胁，黑旗在极短时间仿佛开悟一样。
有钱守不住钱，有人可以守住。
甚至是抢。
电梯门打开，是整个喧闹的楼层，随处可见肌肉虬结的猛男，或皮肤棕褐的剽悍女性。
黑旗扯开衣领上端的扣子，迈步走进了混乱的霓色灯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