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驾祥云,气冲冲的离了天界,云光迅速,不多时飞过万水千山,来至在青城山前。
顿住云头,看了又看,数百年不见,青城山大变了模样,愈发的葱翠了。
龙桥处,有一深槽,将山剖作两半,相去百余步,峰峦急竦相对,两边悬岩,俯临不测,正是天师掷笔之处。
“嘿!好一个张天师,没得来破坏我这灵山秀水。”
李律一声嘿然后道:
“好好的山,多了这么一条口子,犹美人脸上之疤痕,美中不足,真真岂有此理。”
摇头叹了叹息,事实已成,李律也就不再多想,拨转云头,回了老君阁。
祥云落下,就见阁前跪了男女两人,男的健壮威武,只是顶了个牛头,女的美艳妖娆,妩媚动人,乃一美妇人。
李律只当看不见,径自入了阁中,牛头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是不知从何说,只能无奈的又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进入阁中,就见项羽正在老君像前!摇头晃脑,背着手来回踱步,虞姬站在一旁,满脸无奈,一个年轻道人背着两把宝剑,背对着众人,正在压抑怒火。
“无甚要事,在那里转个什么。”
李律进来站了片刻,见项羽仍在乱转,虞姬一双眼只是默默看着项羽,年轻道人怒气不减,不由开口训斥道。
闻言,项羽急停脚步,转身看来,见是李律归来,心头大喜,忙上前施礼道:
“师父回来了,弟子拜见师父!”
说罢,当即跪在地上,三跪九叩,见他这幅模样,李律心中火气去了三分,说道:“起来罢。”
虞姬这才上前行了一礼道:“拜见老师!”
李律点头应是,让她不必多礼。
转头望去,就见年轻道人脸贴着墙壁,顺着墙根,正一点一点往外挪动。
李律没好气的道:“怎么,不想认贫道了?”
道人忙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只见得:
眉若宝剑目似星,湛湛寒光隐其名。
修成水火同一气,天下剑仙独称尊。
正是离山多年,开宗立派的水火童子。
只不过如今乃是一宗之主,不再是童子模样了。
听了李律的话,水火童子连忙撩袍跪下道:“弟子不敢!绝无此意,还请老爷明鉴。”
李律道:“既无此意,为何见了贫道,不来见礼,反而要跑。”
水火童子闻言垂下了头,央央的道:“弟子有愧,不敢面见老爷。”
闻言,李律好奇道:“有个愧事,说来吾听。”
水火童子道:“弟子离山多年,开宗立派,虽收了不少弟子,然修成剑仙者,仅二三人,成气候者十余人。
张天师在吾后立教,天师道如今遍布天下,门人弟子无数,能人辈出,相较之下,弟子深感惭愧,无颜面见老爷。”
听罢此言,李律笑了起来:
“起来罢,孰言你不如张天师?剑仙之道贵精贵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修成一个剑仙乃是难中之难。
你能有二三弟子修成,已是大有成就了,天师道如今之人,能比肩剑仙者,怕是无有。”
听了李律之言,水火童子大喜,忙起身道:“当真如此,老爷你不会是骗我吧。”
闻言,李律摇了摇头,走上前去,一个毛栗子敲在他的头上,水火童子这才捂着脑袋笑了起来。
转过身来,李律问项羽道:“何事让你犹豫不决?”
项羽忙躬身回道:“正是门外所跪之人。”
“哦?”
李律疑问道:“有何为难之处?”
项羽道:“那牛头的说是老爷坐骑,犯了错误,如今醒悟了,回山领罪,美艳者的乃是他的妻子,愿夫唱妇随,一同受罚。”
李律道:“你是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项羽道:“兹事体大,弟子不敢专擅,故请了水火师弟前来,一同商议。”
闻言,李律道:“商议出了什么结果。”
项羽曰:“正自争议不下,我意既是诚心悔过,便当处罚以警后事,让他们去红尘中广积功德,以赎前愆。
师弟之意乃是其罪深远,即当严诛,然他们诚心悔改,就让他们轮回了去,来世再积功德。
如今师父回来,当由师父做主。”
听罢,李律哼道:“叫他二人进来。”
项羽忙出阁去,将二人唤了进来,牛头一见李律,忙跪倒在地,口呼:“拜见老爷,俺老牛知罪了。”
美妇见状,亦连忙跪倒道:“奴家罗刹,拜见老爷。”
李律连忙道:“慢来!谁是你家老爷,莫要拜错了庙,认错了人。”
罗刹女道:“正所谓夫唱妇随,我如今跟定了老牛,他的老爷,自然就是我的老爷。”
闻言李律道:“谁又是他的老爷?”
罗刹女道:“正是您老人家。”
李律气极而笑:“贫道可当不起这偷盗之辈的老爷,二位从何而来,便从何而去罢,恕不远送。”
说罢,一挥袖,转过了身去。
老牛连忙道:“老爷息怒,请听俺老牛一言。”
说罢,见李律并不言语,老牛这才说道:
“当初,俺老牛初登天宫,被晃花了双眼,以至于蒙了心窍,趁老爷炼宝之际,逃下了天界,盗走了宝物,此罪过大矣。
然宝物到手后,俺老牛从未仗之做过坏事,老爷的教导俺一直谨记,不敢轻犯,此番不求老爷赎罪,但求老爷息怒,芭蕉扇在此,如今送还老爷,还请老爷责罚。”
转过身来,并不去接芭蕉扇,李律语气森寒道:
“既无作恶,便将这多年之事,说个明白,若有半句谎话,定教尔悔之莫及。”
老牛连忙拜谢,将这些年的经过,一一说来。
原来当初盗了宝扇,老牛也曾有过意气风发,曾遇敌手,战上百十合不分上下,老牛便使宝扇扇去,只一扇,刮起浩荡狂风,将敌手吹出了八万四千里去。
见宝扇威力不凡,老牛更是志得意满,结交了七位弟兄,称王称霸,好不逍遥自在。
只是几位弟兄好吃人,曾邀老牛一同享用,老牛念及李律戒律,不敢食用,后五个兄弟外出抓人再无所归,还有一个欺天罔上,被天神抓走。
因见了天威浩荡,老牛心中惊惧,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躲回西洲后,静心反思,才知自家不知何时被蒙蔽了心窍,做的都是错事。
然虽有悔过之心,却不敢来见李律,只得躲在荒山上,每日里饮酒浇愁,痛恨自家,面壁悔过。
不料有一日结识了罗刹女,见她也是个久修得道的女仙,便交为好友,二人来往密切,不意生了感情,结作了连理。
天长日久,罗刹女腹中怀了胎儿,老牛愈发愁闷,经罗刹女多番询问后,这才说出来实情。
罗刹女却是个明了事理的好女子,劝解了老牛,教他带了自家,登上了青城山,前来赔罪,纵然身死道消,也好过心中有愧,不得安宁。
听罢事迹,李律对罗刹女道:“难得你是个贤内助,既有身孕。便起来罢。”
罗刹女忙谢了李律,站起身来,退在一边。
李律对老牛道:
“倒是诚实,但凡你敢用芭蕉扇作恶,吾即刻便知,顷刻之间就叫你飞灰了去。”
听到此言,老牛吓得背后冷汗直冒,暗道侥幸。
又听李律道:“所幸你心中还知敬畏,故此贫道多次放过了你,本意是就此了断,只当没有过这个坐骑。
不料你今又登吾门,然吾之门,好出却不好进也,想要回来谈何容易。”
老牛忙叩首道:“千难万险,亦不能阻俺向道之心。”
摇了摇头,李律道:“此事日后再说,今你既认罚,那边先与你个教训。”
说罢李律伸手一指,将老牛化作了原型,只见光芒闪过,一头大白牛站在了原地。
“你之过错甚多,如今赎罪并罚,就叫你去西洲,刨土耕地三百年,活人性命,以赎罪愆,每日午时受一次飞剑穿心之苦,可敢应之?”
大白牛被禁了法力,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见状,李律便吩咐水火童子,由他前去监督施刑。
说罢,一甩袖,径转回了丹房。
毕竟不知后来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