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林荫小道很短,生田绘梨花虽然觉得迈步时多少有些费力,但很快便走了过去。
眼前展现一座明亮的庭园,这里的水池比方才见到的还要大上许多,池边的红色垂樱倒映在水中,交相辉映,呼唤着彼此。
这里的景色很好,自然游客也有很多,拿着拍摄的设备,想要将这短暂春天的美景化作照片保存下来。
这里开着的,并不只有樱花,水池对岸的树丛中,马醉木也腼腆地开着白花,假使没有这争奇斗艳的樱花,单是这些马醉木上的小白花,搭着清澈如明镜的水池,也能称得上是一处绝漂亮好看的景色了。
不过在争相怒放的红樱下,这些小白花终于只能沦为陪衬,等待着红樱纷纷散落后,再来争抢人们的注意。
此刻,松木的蓊郁青翠和一池悠悠绿水,都作为背景,为漫天的红霞做着陪衬。
水池中有着踏石,按照这边的说法,叫做“涉水”,仿佛将华表切断排列起来似的,布置在水池中间。
少女心性未脱,生田姐姐反倒是几人间第一个跳上去的,三步并做两步,灵巧地飞跃在踏石之上,不一会便到了水池对面,冲着还落在对岸没有动静的桐生北斋和生田绘梨花招手。
桐生北斋也起了少年心气,
几步跳跃,已经到了水池中央,回过头去,便看到生田绘梨花微微拽起和服的下摆,有些为难的模样。
是了,她还穿着木屐,不方便这般跳跃,桐生北斋心想。
只是……他又看了眼踏石之间的间距,连老太太都能轻易走过去,真不知道她在犯什么难。
想着生田姐姐等的有些久了,桐生北斋咬咬牙,回到岸边,关切问了一句。
“怎么了?”
“有点怕把这身和服弄湿。”有些渴望地看了眼对岸的姐姐,又看了眼身上盛装的和服,生田绘梨花不禁叹了口气。
早上穿着这身和服过来时,心底是欣喜的,但现在,心中却添了几分气恼,早知道就不穿得这么好了,以至于现在衣服反而成了桎梏。
弄清楚生田绘梨花的心思,桐生北斋不禁笑了起来。
“那我来背你过去。”他说。
“诶?”
“不愿意吗?”
“倒也不是……”生田绘梨花欲言又止。
桐生北斋忽然想起,他们两人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便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去,“那我叫你姐姐过来背你?”
“才不要。”生田绘梨花苦着脸摇头拒绝道,要是让姐姐知道自己现在的窘况,肯定会记下来,然后不定时地拿出来调戏自己,那种事情对她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些。
那又该如何了?
桐生北斋觉得自己果然对女孩子的心思一无所知。
只是过了一会,仿佛下定了决心,生田绘梨花朝桐生北斋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然后踮起脚尖,声音很轻柔,絮絮地,仿佛一阵微风,还带着庭院里的自然芬芳。
“想了一下,还是麻烦桐生老师了。”
“但是,以后不许拿这件事来笑话绘梨花。”
“约定好了哦。”女孩这样说道。
女孩的吐息带着湿气,吹得耳朵有些痒痒的,桐生北斋忍不住想要将脑袋逃开,但听到生田绘梨花的要求后,却是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好啊。”
女孩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桐生北斋背过身去,蹲了下来。
“上来吧。”他说。
然后,他便感到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贴到了自己的背部,女孩的发丝还带着浅浅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自他的脖颈垂落,拂过脖子时,痒痒絮絮的,不禁令人有些心猿意马。
一双手臂也环过他的胸前,素净,白嫩,充满了年轻身体的青春活力,白皙的肌肤饱满圆润,带着健康的红润。
“还不起来吗?”身后,却是生田绘梨花开始小声地催促起来。
止住了心中发散的心思,桐生北斋站起身,两只手拖住女孩的大腿,背着生田绘梨花,往对岸走去。
他的步伐很大,水池虽然宽阔,但也很快就被穿过去,到了对岸,生田绘梨花才抬起头,便正好撞上了自家姐姐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登时大囧。
赶忙从桐生北斋的背上下来,生田绘梨花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然后对姐姐怒目而视。
“我可没有惹你。”生田姐姐无声地比着口型,然后指了指桐生北斋,“而且,绘梨花你也不想在桐生桑面前留下坏印象吧?”
磨了磨牙,生田绘梨花看了眼桐生北斋,便默不作声了。
生田姐姐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要论赏樱,也就这片的红色垂樱值得一看了。”到了对岸,桐生北斋对生田姐妹说道。
沿着岸边走了一会,几人来到桥殿。这座桥叫做泰平阁,看到时不免令人联想到宫殿的模样。
桥两侧有矮靠背的座椅,人们坐在这里歇息,可以越过水池眺望庭园中的景色。
当然,也总是有些人不乐意在座椅上歇息,他们是来更贴近自然的,便在附近寻了一块空旷的草地,铺上防潮垫和野餐垫,盘腿坐在那边,吃着从家里带过来的食物,有些人还带了酒,虽然通常只是灌装的啤酒,但偶尔也会有拿着小白瓷瓶清酒对饮的老人们。
离着桐生家还有生田家的野餐垫不远处就有这么一群老人。
“斋酱,这里。”桐生雅子远远便瞧见了桐生北斋几人,遥遥地便招手叫了起来。
桐生北斋并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在人前这样唤自己的小名,这让他有种将隐私全部都暴露出去的羞耻感,但也不愿像母亲一样大声喊叫,只好稍稍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只不过他的步子一大,生田姐姐还能勉强跟得上,生田绘梨花可就犯了难了,想要强行跟上,却反而让自己走路都有些踉跄。
听到木屐与石板路磕磕撞撞的声音,桐生北斋叹了口气,然后放缓了脚步。
毕竟是自己妈妈,她爱怎么叫便怎么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