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斜倚在树枝上,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六人。
五人制的骑士小队,肩甲刻有花形的家纹,虽然穿着轻甲、携带锐器,却依然在林地里如履平地,很明显都是训练有素的家族中坚力量。
反观阿尔溪,穿的普普通通,因为长时间内在山林里逃窜,衣服也变得脏兮兮的,被困在五名强大的骑士中间,乍一看还真有点像可怜巴巴的小耗子……
“不过没关系,今晚,幸运女神眷顾着你啊。”
陆渊心里嘟囔一声,砰的跳到地上。
“高手!”中年骑士心头一沉,背着少女,向同伴连打几个手式。
树干距地最少二十码,少女就算再轻,也应该有一百磅左右,但这一跳连半点尘烟都没激起,而且更夸张的是,少女的腿连弯都没弯,玩儿似的承受了落地的冲击!
不过顺带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她这腿还真是又白又长又直啊……
“姑娘,这是我们和这小子的私事,按照帝国颁布的领主法,我们有权将他抓回去,由耶绯洛家的大人们审问。”
“你刚才,好像是想杀死他哦。”
“那只是想吓唬吓唬……”
“他说的都是假的!”阿尔溪连忙大喊:
“在我们北地,骑士正手拔剑,便代表你死我活!根本不存在切磋或恐吓一说!”
“欸,算了,我脑子笨,判断不出来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少女打断他的话,慢悠悠道:
“但是,你腰间戴着的,是帝国皇家魔法学院入学考试的资格证明……如果没有正式的批捕文件,你应当享有一定的司法豁免权,先生们,你们让骑士的美德蒙羞了哦……”
耶绯洛家的骑士们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在任何场合,对骑士美德的质疑都是对骑士最大的侮辱。
然而,还没等他们做出实际动作,少女就先动了。
在月光下,她仿佛翩跹在林间的蝴蝶,无人能看清她的动作,只觉得香风飘忽,五个骑士就噗通噗通,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阿尔溪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少女。
“你怎么了?傻掉啦你?”穿着白色鹿皮靴的女孩儿向他招了招手:
“过来帮忙。”
“啊?哦哦……帮什么?”
“帮我把他们衣服扒了,内裤也不要留。”
“……啥玩意?”
“扒衣服,我是女孩子欸,怎么能做那么粗鲁的事情?”
“……”阿尔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听了陆渊的话,把五个骑士扒得一丝不挂。
少女伸出一根手指,金色的火焰倏地燃烧,只瞬间就把那堆衣服烧得一干二净。
“你好厉害……”阿尔溪发出由衷的赞叹:
“不光是棉絮和粗布,连精钢做的轻甲也能轻易融化……我知道,就算镇子里最好的铁匠,也得费好大劲才能把它们重新锻造。”
“魔法的意义就在于将不可能变为可能,如果我们这些人无法创造奇迹的话,母神大人可是会生气的哦。”
陆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糅着金属丝的粗绳,指挥着阿尔溪把裸身的骑士们全部绑了起来。
阿尔溪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绑法,简直闻所未闻,完成后的绳索极其稳固,把骑士的发力位置全部束缚住,就是有点不太雅观,骑士强健的胸肌都露出来了。
聪明的阿尔溪默默记了下来,打算下次对敌的时候再用一用。
一阵鸡飞狗跳后,林子里总算平静了下来,阿尔溪颇为尴尬地挠挠头:
“多谢……我叫阿尔溪。”
看着少女明媚的眼睛,阿尔溪莫名地感到气馁。
在帝国北边的某些地区,“阿尔”是很多穷苦人家的孩子的名字。
“阿尔溪”的意思就是“生在溪边的穷苦孩子”。
如果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就好了……比如耶绯洛溪……
“阿尔溪、阿尔溪……还挺朗朗上口的。”陆渊点了点头:
“我叫……鹿鸢。”
“鹿?鸢?”
“小鹿,鸢鸟。”陆渊打了个哈欠:
“阿尔溪,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少年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哇喔……看你这样子,是因为女孩子吧?”
“算是吧……”
“你抢人家贵族的未婚妻了?”
“我哪有那本事。”阿尔溪苦笑一声,继续道:
“无妄之灾罢了。”
年轻女孩麻雀变凤凰,攀上了高枝,想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童年的青梅竹马便成了眼中钉,只要稍许心机,就能让贵族夫婿下灭口的决定。
这种事,在任何时代都有,只不过在超凡横行的魔法世界中更常见而已。
小伙子,赶紧支棱起来啊,姐姐……啊不,哥哥还等着你在入学考试里光芒万丈呢……
陆渊心里嘀咕,略过这话题:
“阿尔溪,我们晚上住哪?”
“我背包里有软金属支架,可以在树上搭个……啊?”阿尔溪眼睛瞪圆,脸唰的就红了,如同被马蜂蛰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往后蹦了蹦,磕磕巴巴道:
“我……们?”
“啊,我们啊。”少女很自然地道:
“我缺个伺候我的下人,这里又没有奴隶市场,我总不能自己做饭吧?看你一副手很巧的样子,生火做饭扎营什么的都没问题吧?不然我为啥要救你?”
“啊?哦,哦……”
阿尔溪讷讷出声,不再说话,从背包里拿出炼过的金属,寻找林子里适合扎营的地方。
陆渊看着闷头忙碌的少年,心中暗笑。
对付这种心灵手巧却不善交际的老实理工男,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来直去!
根本不用绞尽脑汁去想理由,编出一个与他同行的借口,直接通知他就行。
性别优势,加上刚才的救场之恩,以阿尔溪的性子,陆渊说什么他都会听。
不多时,树上的临时住所已经扎好,阿尔溪炼制的这些特殊金属,有极好的记忆性和延展性,加上细纱和粗布,在月光下看着还挺温馨。
“呼,搭好了,幸亏我准备了一个备用的,刚好两个,我们可以一人一个。”阿尔溪抹了把汗:
“鹿鸢姑娘……”
“别叫全名,在我们那里,一般不叫全名的。”
“那我?”
“小鹿,小鸢,鹿姑娘,鸢小姐,随便咯,但你要是敢叫鹿鹿或者鸢鸢,我就一脚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