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宫内,白衣嬴政猛然起身,看向了站立在大殿门口那里的盖聂,眸波光芒剧烈闪动,带着一丝在帝王身上许久见不到的普通人的情绪。
“师父?”
嬴政嗓音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消息当真吗?”
盖聂持剑,气质温和,微微点首,道:“月前入韩,数日前出现在新郑,消息确凿,的确是他老人家。”
嬴政在原地踱步起来。
盖聂看着面前的男人,自成为秦王后,罕见的有今日般的情绪。
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他老人家在自己的心目中,也是第一重要的人。
但看着嬴政的样子,他似猜到了一丝这位秦王的心思,道:
“陛下,难道是想……”
嬴政一身白衣,还在原地闭目思考。
过了三个呼吸之后。
他睁眼,眼眸中带着笃定:
“寡人,要去韩国一趟。”
盖聂沉思道:“陛下……”
眼前之人,为了推倒塌那座在秦国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大山,已经准备了多年,如今正在关键时刻不说,前不久,还又被对方反将一军,策动成蛟叛乱,牵制了力量。
好不容易镇压了成蛟,现在咸阳已经是最后一着的时候。
吕不韦,也正等着眼前之人出错。
若是嬴政此时离开了咸阳,那就是王位空悬,完全就是给吕不韦制造一个天大的机会。
“寡人意已决!”
嬴政转身甩袖,眸光坚定:
“哪里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我最清楚。”
………………
紫兰轩内。
灯火微黄。
紫女却身躯微微一抖。
卫庄也惊异的看向了紫女,阴阳家的人?
姜太一说了一句之后,便看向了紫女,说道:“不是吗?”
一句轻描淡写。
卫庄也等着紫女的回答。
紫女露出复杂一笑,拢了下鬓边发丝,再度款款一礼,道:
“阴阳家山鬼,拜见鬼谷先生。”
“山鬼?”
卫庄剑眉挑起,道: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你就是阴阳家的山鬼?”
紫女既然被看破了身份,索性也不遮掩,似重新恢复了一些美艳大方,低首一笑:“阴阳家本属道家,五百年前脱离,根植于楚地,门派中人历代以三闾大夫所著楚地的神灵为号,分掌日月五行,命运星辰,山鬼不入五行和日月星辰当中,只是负责搜集情报的人员罢了。”
卫庄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因为紫女阴阳家山鬼的身份介意,道:“我想过你会是某些势力扶持起来的人,毕竟,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不可能凭着自己空手在几年内,将紫兰轩经营成韩国首都内第一情报组织,却没想到你会是阴阳家出身。”
阴阳家,如今诸子百家之中,可算得上最为神秘的一家,几乎没有什么门人弟子行走江湖。
紫女婉笑着看向姜太一,道:“紫女毕竟要经营紫兰轩,身份自然需要神秘低调一些,才能避免麻烦,并不是有意隐瞒,但还是瞒不过鬼谷先生的法眼。”
姜太一脸色如常,缓缓道:“只是看你和当年来酒肆的那個蒙眼少女的容貌很是相似,有此一猜。”
他注意到。
当提到当年的那个少女月神的时候,眼前的紫女眼神之中浮现了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
紫女复杂的道:“我和姐姐的确相似了些。”
姜太一看了看紫女,道:“说起来,你们阴阳家是已经站在了秦国一边,而我那政儿如今是秦王,我们之间,倒也不算敌对。”
紫女松了一口气,说道:“先生说的是。”
姜太一看了一眼卫庄,道:“看起来,你这十来年,在韩国的路走的很难?”
紫女见到师徒说话,便施了一礼:“小女先告辞。”
走出门外,关闭房门。
她心中那忐忑紧张的心情,终于才算放了下来。
本来在知道对方就是卫庄的老师鬼谷先生后,紫女的心灵就紧绷着,何况后面再见到了那大宗师级的蒯彻那般下场,就更是对姜太一敬畏不已。
没想到最后连身份都被戳破。
此时总算是勉强过了关。
紫女心头喃喃道:
“仅凭一眼,就压服大宗师,不知东皇大人能否做到?应该也能,但总感觉这位鬼谷先生给我心灵上带来的压力,竟比东皇大人还要强大不知多少,这,怎会如此?”
她心中也在思索着今日那蒯彻的话。
天人?
跟东皇大人口中的‘近神’层次,到底谁高谁低?
“看来要将那天人安期生和这位鬼谷先生的情报,都送回阴阳家,请东皇大人一阅才行。”
房间内。
卫庄手握鲨齿,微微深吸一口气,道:
“虽然难,但弟子有信心走到最后。”
“好。”
姜太一轻声道:
“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其实这一次为师入韩,一个是来看伱,另一个,就是顺便来看看那方士求雨,你了解多少?”
卫庄说道:“此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弟子与韩相张开地,有如此看法……”
……
转眼,过了五天。
……
张开地,出身韩国张家。
其家人五代相韩。
相府在新郑城一角。
这一日,张良早早的就从家里起床,因为跟五日前那位桥上老人约好了,今天去见他,来到桥上,果然见那位白发老翁在此等他。
“前辈!”张良连忙施礼。
黄石公露出微笑:“为了感谢你帮老头子我捡鞋子,今天就送你一个小礼物,来,伸出手来。”
张良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了手。
只见,这位白发老翁只是在他手心里又画了一个龟甲一样的图案,后便笑道:“好了,老头子我走了,日后,我们有缘再见啊。”
张良怔怔的看着空白的手心,什么也没有啊。
带着满头雾水,想要再次询问,却发现,那老人已经如五天前一样,消失在了桥上。
他不得已只能默默回了相府。
才回到相府,就站在走廊上,听到了爷爷在那里与人激烈谈论:
“求雨之事,看似为民解旱,实际上是姬无夜想要利用方仙道方士,来笼络民心,假若过几日那方士真的求天下雨了,那么到时候姬无夜和方仙道的声望,便会在韩国一时无两,姬无夜本就手握韩国十万大军,若是再得了声望,策划出如当年“三家分晋”般的事情,就是举手之劳……”
“相爷,祈天降雨,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人怎可能真的能降雨?”
张良眸光一闪:“是近日的求雨之事……爷爷身为相国,整个国家的担子都在身上……若是我能帮他就好了,可,那方仙道求雨之事,我又能做什么,若那方仙道真能求下雨水,我和爷爷也无能为力,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却就在这个时候。
张良竟‘看’到了在自己脑海之中,有一卷黄色的天书,缓缓展开,一行字迹从其上闪现:
“天机无限,无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