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往十多年时间里。
深受皇帝宠幸,权势滔天的葛道人。
因为一场大庭广众下被揭穿的荒唐表演。
而被皇帝毫不留情的赐死。
这消息就像是一阵狂风般吹过京城,让所有人都有些昏头涨脑。
听到的时候,李真也愣了下。
事情的发展,似乎......
有些出人预料。
虽然说自古以来,皇帝的宠臣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是在不断吸收仇恨当背锅侠的过程中,一个不慎扛不住暴毙。
就是失去利用价值,被皇帝毫不留情的抛弃。
但作为从淮南王时期,就一直陪伴在赵长身边。
并且在其争夺皇位的过程中出力不少的葛道人。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
属实还是,让人有些意外。
“没想到啊,没想到。”
“前几天还是异常风光的大人物。”
“隔天再看,就已然阴阳两隔。”
打量着水面四处游荡,但就是轻易不咬饵的游鱼。
李真小声嘀咕,脸上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
“他死之后,这京城怕不是又要掀起一番风浪喽。”
和楼里整理藏书的自然吩咐了句。
让她最近,没事最好不要出门。
自然听到后,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没有在意。
山中食物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除了一些必需品的采买,她也很少下山。
与其说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倒不如说,是说给旁边赵高的。
只不过,看着旁边呆头呆脑没什么反应的人影。
自然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近一段时间,道长总喜欢说话说一半。
剩下的,也只好由她来补充了。
......
往后几月里的京城,果然如同李真所说的一样。
因为争夺像个笑话一样身亡葛道人所遗留下来的权力真空。
在当前的朝堂上,掀起了一阵风波。
而这场风波的余波吹到京城的普通人身上。
一个不好,就是足以摧毁一個家庭的动荡。
赵高不是什么普通家庭。
又有着李真的提醒,倒是没出什么事。
不过,在一段时间过后。
整个京城,突然开始出现九岁以下孩童失踪的情况。
一开始,还只是零星个例。
但伴随着时间推移,这样事情越来越多。
心忧自家孩童的父母纷纷报官。
然而,却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负责查案的官员,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线索。
仿佛这些孩童,都是不翼而飞一般。
而同样的事情,依旧还在京城里不断发生。
这样的情况,让京城里有孩子的家庭人心惶惶。
纷纷将自己家里的孩童关了起来,不许外出。
就连大人,行走在往日的街道上都是行色警惕。
仿佛看谁,都像是人贩子一般。
明明时节还没到冬天。
整个京城,就已经变得萧瑟了几分。
在垂象楼的李真,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让他心中有些猜疑。
这样的作案手法,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但如果是江湖武者的话。
那他们四处偷绑这些未成年的孩童做什么。
难道说,还真有什么隐秘的刺客组织。
再以这样的方式,培养新人?
未免有些太过荒谬。
这不得不让李真往另外一个方向猜测。
是不是,有人在借此修炼所谓的“邪功”!
垂象楼的二楼有一些这样的武道典籍。
内容之血腥、不堪。
即便是他看了,也会深深皱眉。
只是这样的武学早已被他束之高阁。
曾经修行过的人,也应该在赵神月过往的扫荡中死去。
“难道说,是一些残存的余孽。”
“特意在京城实施报复?”
遥望着山下庞然的京城轮廓,李真的眉头深深皱起。
无论京城里发生什么样的权力更替,他都不在乎。
但是,这一次发生的事情。
已经触及到李真内心深处的那根底线。
无论什么原由,向无辜孩童下手的人,都该死!
之后的时间。
李真会在夜晚的时候,走出垂象楼,来到京城当中。
试图追寻到那些作恶之人的蛛丝马迹。
然而,遗憾的是。
或许这些人已经偷掠到了足够的数量。
也或许是为了避避风头。
最近已经彻底隐蔽,再没有外出作案。
没有收获的李真只好打道回府。
但已经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他,并没有放弃。
因为他相信,有一便有二。
成功得手一次的罪犯,会忍不住再度出手作案。
到了那时.....
李真觉得,把这些人用来肥田都是在污染土地。
或许,挫骨扬灰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
天宝十二年,秋。
外面在下雨。
十数年难逢一次的特大暴雨。
垂象楼里。
李真就着烛火在打盹。
身旁不远处,自然抱着一本书靠在书架上昏昏欲睡。
倒是赵高这小子,捧着一本《古今宦官志》看的兴起。
别的不说,他已经完全辜负了辰公公送他来的初心。
谁能想到,这小子对于学武一点兴趣也没有。
每天只是装模作样的,和李真一同打上一遍太极拳。
尔后,就泡在了书籍的海洋里。
可是你说他好学吧。
这小子一不看圣贤经典,二不读诗词文章。
偏偏地,就喜欢找一些奸臣传、宦官志之类的书来读。
让默默观察他的李真,不止一次的皱眉。
他心里有种预感,这小子总有一天会走上辰公公的老路。
但无论怎样,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李真不会阻止,也不会干涉。
最多不过,就是善意的和辰公公提醒一下。
说起辰公公。
李真才恍惚间想起,似乎是有一阵子没有来找他吐槽了。
一下子,还有些怪不习惯的。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的辰公公。
恐怕,已经在为这战乱四起的大周焦虑的焦头烂额了。
半年多下来,北方的战事虽然有些进展。
但因为赵长急切平乱的情绪,导致前方大将不得不选择招降“流贼”头目来达到快速平息战事的目的。
只是,往往这边刚商谈好,发下归降的赏赐。
那边回头就降而复判,流窜到其他地方。
这导致北方的局面乱成了一锅粥。
而在南方,也好不到哪去。
多年来药石纲的不断索取,让朝廷失去了人心。
绿林义士举起反旗以来,一呼百应。
眼下南方各个重地,只能据城待援。
任由起义军攻城略地。
只能说,形势一片大好。
但可惜,不是皇帝这一方的。
李真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
对他而言,这天下谁来坐都一样。
只是这些义军里面的一个头领,引起了他的一些兴趣。
他叫做慕容略,让他想起了一个曾经离开京城的故人。
就是不知道,眼下的他过的怎么样。
他口中的败家儿子,又到底有没有把他的家底败光。
想到慕容韬看着一贫如洗的家里,李真就有些忍不住想笑。
思绪渐渐飘走,伴随着窗外轰鸣的雨声。
他陷入了睡眠当中,也开始了数十年如一日。
从未曾松懈过的《睡梦长寿要诀》的修行。
京城的一场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方停。
好在京城作为大周的国都,排水设施完善,没有引发什么灾难。
然而,被大雨从永济河里冲刷出来的一具具孩童尸骨。
震惊了京城上下。
而永济河,连通皇宫。
是宫里水榭的最重要补充水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