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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路错了

老太监的承诺没有落空。

他做到了。

却也,没有完全的做到。

就在他在垂象楼见过李真的第二天。

皇宫里传来消息。

本来已经和皇帝辞官归乡,准备回去立观收徒、传承衣钵的田道人。

在离京的途中,被秘卫追捕。

罪名是:欺君之罪。

利用皇帝对他的信任,掳掠京城孩童,修行邪功。

收入天牢,择日问斩。

而赵长自己在旨意当中,也表明自己有识人不明的过错。

当下允许那些受害者家属为死者收敛遗骨。

并且,给予补偿。

普通的百姓总是愚昧而盲信的。

尽管有些人拼命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但依旧,淹没在了请求凌迟处死田道人的浪潮当中。

笼罩京城多时的阴云散去。

一切,好似回归了原样。

但,真能如此吗?

......

“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垂象楼。

李真平静的注视眼前这个不请自来。

身着仙鹤万寿道袍,脸上带着不自然红润的赵长。

心中说下了如此的话语。

“就连道长也不相信,朕能炼出长生不老药吗?”

赵长似乎完全没有丝毫悔过的意味。

他那双微微带着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李真,催促着他的答案。

眼底里,流转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

就像是在赌桌上输掉了一切的赌徒。

最后压上自己生命的孤注一掷。

“陛下。”

李真神色潺潺。

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亦或者气势所震慑。

语气冰冷而平淡:

“长生与否,犹未可知。”

“但,你的路,走错了。”

按下有些蠢蠢欲动。

想要忍不住拍西瓜的手。

扫一眼笑眯眯跟在赵长背后的身影。

李真心里暗道,这老太监不相信自己。

“错了?”

赵长闻言怔了一下。

旋而,轻蔑的扫了他一眼,放声大笑:

“哈哈哈!”

“朕错了?朕岂会错!”

声音陡然转成厉色。

宽大的衣袖扫动,传来阵阵风声。

他转身背过李真,负手面向半隐在云层当中的天都峰。

斩钉截铁的说道:

“朕没有错。”

“朕一定会让你们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长生!”

赵长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站在垂象楼前的李真,微微摇头。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毫无疑问,赵长已经癫狂了。

他已经不折不扣的变成了一个盲目追求长生不老的疯子。

而这样的人,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也就,丝毫不让人意外了。

只是......

“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能够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将他看好。”

视线里那道身影消失的刹那,李真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当年在地牢里给赵长说的那一番话了。

如果没那件事,或许他也说服不了赵神月。

那现在的他,也不会是皇帝。

而被软禁起来度过余生。

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晚。

李真无趣的笑笑,收回目光。

眼下,就看老太监是否会继续履行承诺。

如果不行的话。

当年的一念之差,他也不介意亲手挽回。

毕竟:

亡羊补牢,时犹未晚。

......

大周的长公主。

观天监的监正。

似乎,总是神神秘秘的。

轻易间,找不到她的人影。

李真已经忘记了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上天都峰求见赵神月。

但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样。

“长公主有要事外出。”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李真也释然了。

他们老赵家的事情,她都一点不放在心上。

自己一個外人,总替他们想那么干什么。

自己这段时间啊,就是太过清闲了。

这才想着,没事找事。

想明白了这点,李真又回归了往日的生活节奏。

早晨在河池旁支起鱼竿,静待鱼儿上钩。

期间,看看书、读读经文。

从早到晚,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再加上京城外面乱做一团,打的不可开交。

更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会来他这个小小的垂象楼。

于是乎,李真也乐得清闲。

不过,他是清闲了。

但京城内外的动荡,却是依旧未曾平息。

甚至,愈演愈烈。

皇宫里的赵长消停了很多,没什么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人生最后的时光里。

依旧沉迷在自己的炼丹大梦中。

而在京城之外,局面愈发混乱。

北方“流贼”像是打不死的存在。

不断流窜,糜烂四方。

搞的诸多军中大将焦头烂额,却有短时间内拿他们没办法。

倒是南方的事情,出现了一些转机。

成也绿林,败也绿林。

三十六个头领共同起义的模式造就了他们的大好局面。

但也限制了他们的发展。

在一开始颇为顺利的进展后。

诸部义军目光短浅的弊端就暴露无疑,纷纷开始内斗。

短短月余内,就有十几支不同旗号的义军被火并。

然后,又有更多的冒出头来。

旋起旋灭,只在一瞬之间。

整个南方,几乎可以说是陷入了军阀混战的局面当中。

这对于陷入内乱泥沼当中大周,可以说是唯一的好消息。

毕竟,只要南方动乱不再向中原蔓延。

待朝廷收拾好北方的烂摊子,掉转头再去整理南方那些草头王。

几乎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朝堂上下,对此有着高度的自信。

就在除过皇帝外的朝廷百官,上下一心。

准备收拾旧河山的时候。

一个人,独自上了京城。

垂象楼。

自从年余前全身的真气全部转换为“先天一炁”后。

李真一天所需要的睡眠时间就少了很多。

即便现在已然是深夜,他依旧在秉烛夜读。

只是忽然,烛火摇曳。

抬头看向窗外。

一颗在月色下,微微闪光的头颅浮现。

见他视线看过来。

举起手中的酒坛,对他咧开嘴笑了笑。

李真也笑了。

今天一天观经的时候,他就心有所感。

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是慕容韬这个老朋友出现。

放下手里的道藏,李真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离京返回老家了?”

“怎么,家里混不下去,又回来了。”

“嗨,说来惭愧。”

慕容韬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似乎有些抹不开面。

“我家那孽子这些年做出了些事业。”

“此番来京,是想求你一件事。”

面上神色动了动,李真有些好奇。

“边喝边说?”

慕容韬朝他晃了晃手中酒坛。

“好。”

李真欣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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