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精神为之一振,杨博的话不仅是他个人的意思,其实更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与想法。可以说这才是他们在今日早朝中最最关心的事情。
这一个月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而皇帝又一个月不见他们。今日一定要从皇帝这里得到明确答复才行。
朱翊钧一听杨博这般发问,就明白他其中的意思了。
不过他并不意外,当时他跟张居正二人准备问答册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至于怎么答复,他跟张居正也商量好了,那便是不承认。
于是他接过陈洪递过来的小册子,随即简单翻了几下就直接放到御案之上,随即满不在乎道:
“这种无稽之谈有什么可信的,朕从来没有跟张首辅做过什么问答册子,杨爱卿,你也为官多年,怎么连这种话都信呢。”
在场许多人听到这种话,脸上不禁流露出失望之色。只有张居正、吕调阳等人面色如常,对于朱翊钧这反应并不意外。
“陛下这么说,微臣就放心了。既然如此,那臣就斗胆建议,还请陛下下诏,禁止这种诋毁陛下与朝廷册子的传播,如此才可正人心,明朝纲。”
杨博听皇帝这么说并不奇怪,在他看来这种也是无稽之谈。既然皇帝否认了,那就应该直接封禁这种言论。不过朱翊钧一听笑了笑,摇摇头道:
“这有什么好下诏的,连这种宵小谣言都要下诏重申,岂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更会损伤朝廷法度,依朕看,此事就就不用管了。”
看到皇帝不要禁止,杨博还要劝说,但就被朱翊钧直接打断。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作为朝廷命官,不要把事情放到这个上面。朝廷百官只要上承政命、下施德政,朕赏罚分明,自会公平赏赐,不会偏颇,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拿在朝堂上说了,退朝。”
“陛下有命,百官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皇帝这般反应,不仅是杨博,那还想要进一步询问的官员更是欲言又止。但现在看到皇帝如此反应,也只能跪下奉命告退。而此时右侧勋贵中的成国公朱希忠、英国公张溶等人则是琢磨着皇帝的话语,似乎心里也明白了什么。
早朝完毕后,朱翊钧就坐着龙撵,在陈洪等人的跟随下出了奉天殿,往乾清宫而去。等他一到西暖阁,就见跟来的陈洪欲言又止,朱翊钧见状笑着说道:
“朕看你憋了好久了,说吧,什么事。”
陈洪闻言立刻谄笑了起来,连忙上前躬身道:
“陛下果然是圣人,奴婢的任何心思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睛。陛下,距离您上次跟奴婢嘱咐清查大内之事,已经过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奴婢一直把这件事当作最最要紧的事情来办,因此已经有了些成果,因此想着向陛下禀报。”
“你倒是速度挺快的。”
朱翊钧没想到陈洪速度会如此快,这才过了一個多月就有了成果,于是当即让他速速禀报。
“陛下,据奴婢查处,暗中传播宫中信息的有一八十余人,他们大多是奉天殿、乾清宫、慈宁宫等的宫女宦官,也有一些二十四衙门的小宦官,全部证据确凿。原本按照宫中规矩,全部要杖毙,但陛下仁慈,于是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宫,看守皇陵去了。”
“嗯,你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下去一定要嘱咐宫中宦官太监,要引以为戒,如果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就休怪朕不客气了。”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嘱咐到位,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奴婢定亲自惩戒,绝不轻饶!”
陈洪见状也是连声附和起来,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又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题本,恭敬地到朱翊钧面前,小声说道:
“陛下,除了惩戒泄露消息的宫女太监外,奴婢还按照您的嘱咐,让一些年老宦官、宫女出宫,并给予体己钱,让他们能够出宫有个生计。于是奴婢这个月在内廷二十四衙门进行清点,其中愿意出宫的宦官宫女共计一千八百五十九人。”
朱翊钧闻言微微一惊,随即就接过陈洪的题本认真看了起来。
陈洪为了做好这件事情,在题本中对于明代内廷的情况进行了详细地禀报。
目前宫中的内官宫女加起来一共一万二千六百三十九名。因此花费也巨大,每年光月粮就要将近七万石,一年用银以二十六万。
因此陈洪鼓励一些年五十以上的宦官、宫女出宫,并且按照朱翊钧的嘱咐,这些人还有家人的给四十两、没有家人的给六十两体己钱。
朱翊钧看着不禁点点头,如此整个宫中宦官、宫女人数差不多少了十分之一。虽然这十分之一有许多是“被自愿”的,不过这不就是自己让陈洪做这件事的原因嘛。
“你做的很好,这些宫女宦官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体己钱都是朕的心意,一定要发放到位,一定不要克扣。”
陈洪就是再糊涂,也能分得清楚轻重缓急,这可是皇帝交给他的第一件大事,他是断不会因小失大的。
“还请陛下放心,奴婢一定会亲自盯着,把这件事落到实处。”
陈洪的话音刚落,就一个小宦官跑了进来,对着朱翊钧跪下禀报道:
“陛下,成国公朱希忠、英国公张溶、定国公徐文璧求见。”
朱翊钧闻言一愣,他们三人可以说是勋贵代表了。他们一起觐见估计是有什么事情,不过朱翊钧也不是愚笨之人,也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了。于是就扭头给陈洪说道:
“行吧,就这样吧,东厂的缺正空着呢,现在就由你负责吧。”
陈洪闻言大喜,当即跪下谢恩道:
“奴婢谢陛下恩典,以后定当肝脑涂地,为陛下效死。”
朱翊钧闻言点点头,随即摆手让他下去。没过一会,就看到英国公等三人在宦官的指引下,走了进来。
“臣朱希忠、张溶、徐文璧拜见陛下,陛下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