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抓药!”
项云端领了钱,并没有离开,而是又来到了另外一边的抓药区,从怀中掏出一张草纸,递给抓药的学徒。
这是他早上出发的时候,他爷爷递给他的,让他卖了灵芝之后,看看能不能照着上面的药抓几副药回去。
“抓几副?”学徒看了看草纸上的内容,问道。
“这一副药得多少钱啊?”项云端问道。
“我算算!”
学徒将旁边的算盘抓过来,一阵噼里啪啦,很快说道:“一副六毛八。”
“那就先抓十副药吧!”项云端说道。
刚刚得了五十五块六毛钱,他也算是财大气粗了。
这个药他也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因为他小时候也用过,算是他们家祖传的独家秘方,据说有强身健体、增强筋骨的作用。
抓完药,项云端继续逛,进城一趟不容易,得把家里叮嘱的东西都买齐全了。
好在现在的票证还没有后面那么繁多,能够只花钱不用票的东西挺多的。
其实刚开始发行票证的时候,只有粮票、煤票、布票、油票等寥寥几种,一直六十年代后,票证才全面覆盖商品的各行各业,小到火柴票,大到缝纫机、自行车等等,能想到的商品几乎都要票,像农村里还有专门的尿票、粪票,在化肥产业起来之前,利用粪、尿制作出来的有机肥可是非常重要的。
一个小时后,项云端的身影出现在公共汽车站。
此时,他两只手里已经提满了东西,包括一口大铁锅、两个搪瓷盆、一个暖水壶,另外还有茶叶、酒、烟、糖葫芦、点心等等好多零碎。
早上来的时候,是搭的拉煤的顺风车,回去可就没那么方便了,再加上带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可能腿儿着,所以项云端只能来汽车站。
四九城从解放到现在这么些年,公交车的发展非常迅速,光城区的公交线路就增加了几十条,郊区的班车也渐渐增多,前几年就有能够跑煤头沟的公交车了。
“上车请买票,月票请出示!”
项云端找到去煤头沟的公交车,一上去就听见售票员大姐的声音。
这四九城的话说的快了很容易就吞音,像“装垫儿台”、“派r所”、“胸市炒蛋”之类的,要不是项云端已经穿过来大半年了,还真不一定能听清楚售票员的话。
“有月票吗?”售票员问。
“没有!”项云端摇了摇头。
所谓“月票”,其实就是包月买车票的意思,一共分为四种,分别是“郊学”、“市学”、“郊工”、“市工”。
学是学生票的意思,价格便宜一些,带“郊”字的,意思是所有公交车都可以坐,而带“市”字的,则只能够坐市区的公交。
月票对于需要经常坐公交车的人来说,是非常划算的,最贵的“郊工”票,一个月也就三块钱而已。
“到哪儿?”售票员又问道。
“终点站,煤头沟。”项云端回道。
“五毛钱。”售票员继续说道。
项云端交了车票钱,然后在后面找了一個座位,将东西放好,这才舒舒服服的等了起来。
透过车窗看去,汽车站的公交车还不少,不过种类比较多,有民国时候遗留下来的凸嘴道奇车,也有新下线的“五七式”国产公交车,有挂着锅炉烧煤的,也有背着气包烧气的,可谓是五花八门。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到了发车时间还是人上的差不多了,反正车总算是开了。
城区里还好,路比较平,出了城之后,就变成了土路,越走路越烂,一路颠簸,大概两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到了终点站。
“有钱了高低买个自行车,坐这个实在受罪啊!”
从车上下来,项云端感觉自己真的在云端,站都站不稳。
早上那拉煤的车,虽然也颠簸,不过空间大,还好受一些,公交车上人忒多,挤来挤去的,好几个人直接就晕车吐了,那情形,实在难以形容。
从煤头沟车站回到梁家庄,又走了四五十分钟,等项云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太阳落山了。
项云端家在村子最东头,进村第一家就是,房子是三合院造型,夯土加木制的结构,屋顶都是厚厚的茅草,院墙是木篱笆圈的。
屋子比较新,因为建起来才五六年时间。
大门外种着一棵大柳树,此时一个老头正在大树下乘凉。
“额娃回来咧!哎呀,咋买了这多东西些!”
老头听见脚步声靠近,回头一看,正是自家大孙子,赶紧从孙子手中接过几样东西。
“爷,进屋吧,你要的那些药材都买齐了!”项云端说道。
眼前这个弯着腰,其貌不扬的小老头,正是他爷爷,大名项存保。
“看你这样子,那朵灵芝卖了不少钱吧!”老头边走边问。
“卖了五十六块钱呢,我都没想到!”
“额贼,沃可真不少么!”
两人说着话,已经进了大门。
一个中年妇女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项云端,赶紧停下手中的活,问道:“老大,还顺利吗?没出什么事吧?”
这妇女正是项云端的老娘,名叫梁红花。
“娘,没出什么事,不仅顺利,还有个大喜事呢!”
项云端笑着说道。
穿越前,项云端是孤儿,从小孤儿院长大的,亲情什么的,自然是从来没有感受过,倒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从小体会了个遍,养成了孤僻、自卑、自大、凉薄等性格,多多少少有些阴暗。
穿越过来后,或许是经历过生死,或许是以前的人际关系全部斩断,他倒是生出了一种解脱的情绪。
在项家这大半年时间,爷爷和蔼、父母慈爱、弟弟妹妹之间也是和和睦睦,倒是让他真正体会到了亲情的滋味。
所以很顺利的就融入了这一大家子中。
“什么大喜事?”梁红花好奇的问道。
“我爹呢?还有龙龙呢?”
项云端将买回来的东西拿进屋子,发现老爹项传宗和弟弟项云龙都不在家,奇怪的问道。
“平场去了,这眼看着麦子就要收了!”梁红花说道。
听见这话,项云端脑海中浮现出一股记忆,随即露出恍然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