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吴郡张氏的人在面对刘繇时还是十分知趣的,无论礼节还是言辞方面都挑不出毛病,这也让孙邵暂时熄灭了让刘繇树敌的打算。
毕竟刘繇如今初来江东,又还未站稳脚跟,宁可多一个朋友也好过多一个敌人。
“还望吴将军以大事为重,莫要再去沾染小人晦气。”
“长绪所言极是!只是我方才实在是气不过,有些愤恨罢了。”
吴景倒也不是糊涂人,不然也不会在反应过来后就息事宁人。
“只不过还是要告诫使君一声,让他小心!”
“这是自然!”
可惜的是……
常言道,自己就算不去寻找麻烦,麻烦也会向自己走来。
等这帮吴郡张氏的族人走出刘繇住处后,便再也没了之前的恭敬。
“哼!刘繇还真把自己当扬州刺史、汉室贵胄了?”
“还有那吴景,不过是仗着卖姐得来的威势,就敢对我们张牙舞爪,当真可恶!”
……
几人丝毫不提是自己先将探子埋到吴景这里,反而个个义愤言辞,好像吴景才是恶人一般。
“本来吴家在孙坚死后势弱,我等有机会拿下他们在吴郡老家的那些田地,不成想他们又上了刘繇这艘大船,真是气煞我也!”
“呵,刘繇算什么大船?依我看,不过只是如那王朗、华歆一般的清流之辈而已,根本没什么能力!”
吴郡张氏对于刘繇肯定是彻头彻尾的调查过,故此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刘繇一到江东,不想着整饬军备,反而是施小惠以骗百姓,搏取一個仁善的名头。如此这般,若是太平盛世自然是个人物,可恰逢乱世,却只能得个欺世盗名、爱惜羽毛的评价!”
黄巾之乱到今天也有好几年了,加上汉庭中枢变动频繁,让这些世家子弟早早明白了世道已然改变。
“若刘繇是孙坚那般杀伐果断的将军,我等还要畏惧其几分。不过就眼下看,刘繇充其量只能在这曲阿境内呈呈威风!吴景想要借助他的势,怕是想错了!”
不过也有人并不赞同:“刘繇自从来到江东后确实仁善。但谁也不知道此人会不会真的胸有沟壑?如果真的被他统一江东,那吴景岂不是发达了?”
“统一江东?他倒是敢想!”
有人不屑道:“放心!刘繇他没那个命!况且……”
此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刚才在刘繇府中,你们可听刘繇对陆姓老儿保证了什么?”
“他说,他要笮融的人头!”
“若是我等把这番话传出去,让笮融主动来攻,以吴景、刘繇手中的那点兵力……嘿嘿!”
其他人无不惊疑看着说话之人:“此事未免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
说话之人嘴角冷笑:“这丹阳郡再乱,与我们吴郡又有什么关系?”
“更不用说,刘繇可是朝廷任命的扬州牧,对我等天然有着制度上的压制。他若不在了,对你我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反观笮融,不过是一条仓皇逃难的落水狗而已!就算占据了丹阳郡,也不过和严白虎占据吴郡一样,凡事都要仰仗我等不是?”
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有几分道理!
刘繇的存在,相当于朝廷在扬州的脸面。只要江东不想彻底造反,多少还是要给刘繇一些面子。
但严白虎这样的贼寇,他们想要供养大军乃至治理地方,都要靠着仰世家鼻息才能做到,可以说是被轻松拿捏!
不过还是有人觉得不妥:“我听笮融与其手下的佛教徒和其他贼寇不一样,有些邪门。如果让他真的成了气候,那恐怕也不是一件好事。”
“切!贼寇就是贼寇!能成什么气候?笮融再厉害,能有当年的太平道教厉害?”
世家子弟天生有着傲气,因为长达两百年的东汉统治让他们明白,统治者没了他们就是不行!
“等到时候没了刘繇,吴氏在吴郡的田地自然归属我等!甚至说不定连丹阳郡都能横插一脚!”
这些吴郡张氏的子弟已然开启了对未来的憧憬。
毕竟,乱世虽然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可也是一门赚钱的好生意不是?
刘繇君臣对于吴郡张氏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察觉,在经历了必要的社交后,便重新投入到大业的浪涛之中。
尤其是因为太史慈的到来,组建一支军队的事宜终于是提上了章程。
由于孙邵、是仪早早就做了打算,所以太史慈一来上手之时,账目条例样样都是清清楚楚。
“我朝自光武帝以来的制度,所用士卒大多都是募集而来,所以钱粮是必不可少的!”
东汉不比西汉。
西汉自建立之初,便有匈奴这个大敌。
特别是武帝为了白嫖百姓,将兵役当成了制度,中国境内州郡百姓都要接受军事训练,以便能成为随时可以拉上战场的壮丁。
到了东汉,一来此举过于扰民,二来北面的匈奴早已被揍的奄奄一息,也就废除了征兵的制服,改成了给钱募兵。
募兵好处先不提,坏处比之征兵倒是很明显,那就是不能白嫖百姓了。
想要组建军队?那就先拿钱!
为此,孙邵、是仪是这里挤一点,那里讨一口,终于为刘繇麾下士卒定下一个数目——
“一万人!”
再多,仅仅凭借半个丹阳郡的税收根本不够。
若是招募了士兵却不给钱……呵呵,你猜这帮兵大爷会不会继续为你卖命?
刘繇摸着下巴,这个数目孙绍早就对他说过,所以他并不觉得意外。
太史慈却激动的很:“主公,真的要让属下统领这一万士卒?”
从一个白丁摇身一变就成了手握大军的大人物,这般际遇实在是令人咋舌。
“怎么?子义莫不是觉得不能胜任?”
眼看刘繇激将自己,太史慈摇头道:“怎么可能?”
虽然自己没有统领过一万大军,可在青州担任郡吏时,太史慈多少还是接触了一些军事。
加上太史慈曾赴辽东避难,习得了一些乌桓鲜卑的战法。就单单统兵一说,根本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