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哪来的?”
陈杨氏大吃一惊,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大锭的银子。
陈留山嘿嘿一笑:“老三给的,他说男人身上不能没钱用,就给了我。”
陈杨氏紧张地道:“这不会是来路不正,杀人越货得到的吧?你赶紧还给他。”
陈留山:“……你乱说什么?老三可是读过圣贤书,有秀才功名的人,怎会为非作歹?”
闻言,陈杨氏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陈留山又道:“老三学了武功,还会医术,本事大着呢,你看我的腿。”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这一下,陈杨氏真是激动得不行。
比起治好了丈夫的瘸腿,那锭银子根本不算得什么:“看来是我错怪了小叔子……”
赶紧跑出去,但陈留白此时已经出了家门,说是串门访友去了,今晚都可能不回来。
其实陈留白并没有去串门访友,而是径直出庄。在穿过村中的街巷时,很是吸引了一拨注意,引得指指点点。
没办法,他的人生故事着实富有“议论性”。
从宗族神童,到落魄游侠儿,引得人们感到疑惑、惊诧、叹息、以及同情。
当然少不得些阴阳怪气。
但这些眼光看法,陈留白根本不在乎,出到庄外,穿过成片的阡陌,趁着四下无人,直接奔到山上去。
陈家集依山傍水而建,奔马河滚滚,四周更是大山连绵起伏。
他只拣偏僻无人处走,最后选中一处临近山溪险峻而隐蔽的山洞,稍作清理,便架起柴火,开始熬汤。
熬的是虎骨肉汤。
又不是普通的虎骨,而是虎妖之骨。
这等骨肉蕴含的元气血性惊人,常人无福消受。像陈留山,他要是来吃的话,哪怕只吃一小块,都可能鼻血直流,头痛不已。
这就不是补,而是害了。
所以陈留白只能一个人跑到山上来开小灶。
从茂县到陈家集,这两三天下来,他着实饥饿得不行。吃的粗茶淡饭,即使有些油腥,也毫不管用。
再加上研习天书残卷,消耗的精神心力就更大了。
消耗大,吃不好,这人的状态就显得憔悴落魄,像个病秧子。
难怪别人看他,没甚好言语。
好在现在终于寻了个机会出来,可以好好进补一番。
这天下间两大修炼的根本法门,一为“观想感应”,一为“采服炼气”,两者不是区分独立的,而是结合在一起,双管齐下。
其中“采服”之意,便是进食。
至于饮食概念的涵盖范畴那就大了,包罗万象,五花八门,不同阶段,不同讲究。
总的来说,主要划分为肉食、精食、血食三个层面,再往上,那就是“炼气”。
故曰:食气者,神明而寿。
那是正式踏入仙道的了。
陈留白可没达到那等境界,他现在的修为正卡在“炼气化神”的初期,始终没办法打通最后几个经脉,塑造成阴神来。
四大修行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其中第一境的“炼精化气”,说白了,就是通过大量进食,吸取精华,然后凝聚打磨全身的气血。
像盘踞在茂县的虎狼之妖,基本都属于这一阶段,故而要以人为食。
而陈留白则是迈入了第二境“炼气化神”,要把浑身气血练成元炁,打通全身经脉,最后汇聚在上丹田泥丸宫,塑造阴神。
修行至今,他只差少阳、厥阴,还有任督二脉的最后一部分穴位没有打通,基本都聚集分布在头部的,因而没办法成功“化神”。
陈留白觉得,是自己的气血还不够强大精炼,要继续“炼精化气”。
一言以蔽之:“好吃好喝着”。
正常吃的三個层面:“肉食”是天天吃肉,无肉不欢。
这个肉,指的是飞禽走兽之类,包含家养的。
“精食”,则是要吃得精细,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只挑选精华部分来吃。
比如说吃牛羊,只吃上脑里脊等。
最后的“血食”,那就讲究了,凶禽猛兽的肉都算不上,而是指异兽妖物。
好比陈留白现在熬煮的虎骨肉汤,便隶属“血食的”一种。
熬煮血食,不宜用普通的炊具,而是特制之物。
他架在木柴上的,赫然是一口三足铜鼎。
鼎上有盖子,严丝合缝,不让香味逸散出来。
没有特殊的地火,只能用普通柴火,慢慢来熬。又往鼎内加入油盐调料等,以增鲜味。
这些东西平时都是储放在壶天袋内,随用随取,十分便利。
他这袋子,俨然百宝囊。
在等待的过程中,便来到洞口,四下观望。
此山苍莽,荒无人烟,倒多猛兽。若没有虎妖肉,他便会进行狩猎,吃上野味。
但有了血食,野味便入不得眼了。
观察一阵,夜幕降临,陈留白拿出铁剑,出到外面,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圈子。
剑痕上沾染了气息,能有效震慑野兽的闯入。
这剑术,才是他目前最大的本事手段,有个名堂,唤作《纯阳剑诀》。
在山上时,因为没有化神的缘故,陈留白并未学到什么道法,主修剑道。
不过现在得了蕴涵五行法则的天书残卷,关于五行范畴的一些术法,随着深入研习,即可无师自通。
但面临一个棘手的难题:一旦激发天书残卷,那股大道神韵散发而出,动静太大,很可能会招惹到大麻烦。
故而在日常修习过程中,要倍加小心谨慎才行。
划过圈子,回去山洞,闭目养神。
时间飞快过去,数个时辰后,饥肠辘辘的陈留白按耐不住了,打开铜鼎,开始吃肉。
其实炖煮的火候还不够,但也不管了,只要熟了就行。
真香呀!
他并非第一次吃血食,可也不算多的,以前吃的时候,都是论斤按两,哪像现在,可以敞开来吃?
不过血食之间,也分了品阶,像这低阶虎妖,也就一般。
但有得吃,就很满足了,不能要求更多。
昨天在茂县县衙,若非带不了那么多,狼肉都要割走的。
半个时辰后,满满一鼎肉和汤都被吃喝个精光,陈留白心满意足,收拾好东西,开始闭目养神,搬运全身气血,游走在已经被打通的各种经脉之中,恍若溪水流过河床。
这一运功,便到了第二天早上。
离开山洞,到山溪边上洗脸,饱食一顿后,他的精神面貌明显有所改善。
只是脸色的那抹苍白是冲关不成所留下的旧伤表现,在短时间内很难痊愈。
至于血食,亦非说吃得越多越好,人如容器,不同的人,不同的量,过犹不及。
于是下山归家,还有不少事等着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