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府司。
大乾除了户部以外的另一大财政机构,负责皇宫的物资采购、储备和保管,以保障皇室的生活和日常开支。
可以说是皇帝的个人小金库,历朝历代都是位卑权重的机构。它既是皇帝敛财的手段,将皇帝个人财产与国家财产划分开来。
看似进步,实则让皇帝挥霍变得合乎规矩。
用国库的钱财享受是昏庸,用自己的钱库连大臣们都无法指摘。
只是这一朝的太府司很不一样,因为皇帝要炼丹的缘故,几乎已经凌驾到了户部之上。
国家库银都不一定有太府司多。
赵丰十万两炼丹都是小事,那个狗皇帝为了炼丹,可是把天下百姓都刮了个遍。这几年盐铁和各种苛捐杂税聚拢起来的钱财都是千万计数的。不说一点没花,就是还剩下千分之一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知道里边有多少灵丹妙药?
正好这个时候全汴京能动的禁军都到了龙桥,不正是抢劫的好机会吗?
顾温眼睛都看直了。
此时何欢结束调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解释道:“天数限制,遁法会对神魂有一定副作用,距离十不存一,故此有些影响还请道友见谅。”
“不过道友那一击已有法相雏形,精彩,太精彩了!”
顾温没有回应,依旧盯着远方,而何欢看不到其面容,又习惯对方的高冷。
他目光炽热,心中更加火热。
何欢觉得自己道运太好了,刚刚进大乾没多久就与一個拥有兵道法相的天骄搭上关系,一个击败地榜第五狐仙卢婵的绝世天才。
这也是成仙地的一种机缘,与未来修行界顶级强者产生交情的机缘。
二人虽只是认识没多久,但好歹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这段关系只要一直发展下去总不会差。除了血缘关系以外,所有人的亲疏远近都是一步步来的。
“不知可否询问道友师承何处?”
顾温回过神来,回答道:“散修,无门无派。”
本以为会引起疑惑,或者轻视,但不知为何对方原本有些火热的眼神都要冒火光了,一种好似中彩票一般的欣喜。
他上前两步抓住顾温肩膀,极其郑重说道:“红尘道友,你我一见如故,在下不求结拜兄弟,但至少交个朋友。将来你若有难,在下一定全力相助!”
顾温有些懵逼,以为对方怕自己独吞,他拿出一枚凝道丹,道:“何道友不必如此,贫道从不食言。”
何欢摇头道:“不不不,我是真心想交道友这个朋友,你若是愿意,我把这凝道丹让给你也不是不行。”
他既惊叹对方之天赋与福源,竟然能够凑齐如此多灵物开启破界阵,更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修行讲究法财侣地,出门在外背景很重要。可反过来无门无派的天才,更能说明其天赋与福源,进一步,他与之结交不就是雪中送炭?
修行界有一句谚语:宁扶寒门,不结圣子。
常有无门无派的天才抱着金砖逛街,要么被抢,要么被各方势力投资。而一个有传承和底蕴的大宗门,无一例外都会采取后者,就是不收入门内也无所谓,结交善缘为上。
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是不一样的。
顾温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经商时就经常遇到,自己会给一些大客户优待,大客户也会在自己所在领域优待自己。
“如此便多谢何兄了。”
顾温收回丹药,一改称呼,他不抗拒与人攀关系,更不忌讳有能力的人与自己攀关系。
何欢没了一枚丹药,却喜笑颜开,道:“红尘兄客气了。”
一枚凝道丹或许珍贵,但对他来说不是必需品,他更看重一个具备法相的天骄。
顾温望了一眼太府司,话音一转道:“何兄,既然是朋友,那是不是该患难与共?”
“自然。”何欢毫不犹豫点头,坦诚说道:“朋友不一定要一起享福,但有难的时候一定会拉一把。”
“那我们去抢太府司。”
顾温指了指远方,何欢也望了一眼,面露思索,随后反应过来眉头直跳。
他说道:“红尘兄,这可是道君皇帝的东西,跟赵丰不是一个概念,你这是要在太岁爷上动土。”
顾温问道:“去,还是不去?”
何欢犹豫数秒,想到连千凤楼都抢,不介意再大一点。
“在下就舍命陪君子。”
“走。”
顾温拉着对方朝着巷子外的太府司走去,自己并非无敌,还是需要一个人帮忙从旁协助。
无论是阵法还是幻术他都没有一个应对手段,只能力大飞砖,但力大飞砖不可能每一次都有效。
而且这厮保命手段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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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府司。
大门紧闭,两道身影直接从巷子里一跃横跨大道,越过高墙进入其中。
其内部漆黑,只有少数几处火光。
顾温二人快速朝着火光处靠近,他们趴在屋顶上观察,见库房门口有一个打瞌睡的老头,抱着一口断刀。
“他具备修为。”
顾温如此断定,随后道:“这又是哪个入世者,或者护法护道?”
“不一定是,我觉得只是道君皇帝的某个弟子。”何欢说道,“不知道友有没有听闻,几百年前,道君皇帝带了几十号人进入成仙地,一举将各大宗门安插进来的势力扫平,建立了大乾。”
他的语气像是聊家常,但内容对于顾温来说信息量极大。
‘几百年前建立大乾,那现在这个道君皇帝是当年的开国太祖?’
顾温问道:“他们能在这里活几百年?”
何欢摇头道:“应当是用秘法自封了几百年。”
“一个大宗门才进来三人,他是怎么让几十号人进来的?”
顾温又问,根据自己所知,进入大乾代价应该很大。
绝不是普通的约定俗成就能够解决的,真到了争权夺利的时候,亲爹都可以不认,谁还守规矩?
何欢回答道:“正常来说也就三清道宗能拿出这么多资源,但道君皇帝将自己的整个宗门,乃至所有人情都榨干了。不惜拉下脸面坑蒙拐骗,连我家老祖都被借了一块五行精魄。”
“一个顶尖大能找你卖人情,你卖不卖?”
顾温面色怪异,他能够明白其中的逻辑,就跟一个顶级大资本找银行借钱一样,没有理由不借,只是这种行为有点像撸小贷润成仙地。
他感觉自己如果要跑了,好像也可以在龙桥玩这么一出。
“红尘道友还要不要抢,一旦动手必然被道君皇帝知晓,我们还不一定能杀了他。”
何欢有些顾虑重重。
顾温最后一问:“道君皇帝能瞬息而至吗?”
“他恐怕不会出来,还得守着自己炼了十几年的丹炉呢。”
“杀。”
顾温嗓音平静,随后身形暴射而出,底下抱着刀的老者察觉动静,猛然睁开眼睛,呵斥道:“何人胆敢放肆!”
铛!
刀枪对碰,却见一抹血光浮现,老者身体僵硬,他瞳孔被无边杀道笼罩。
霎那之间,思绪万千,挥刀的动作不似往日迅猛,只有瞳孔还正常。
顾温闲庭信步持枪而来,似随意一点,枪身贯穿胸口,血花映照皎月。
并非他慢了,而是对方太快了。
老者瞪大眼睛,看着距离自己三寸不到的斗笠蒙面人,刀刃停留在对方一寸之外。
保命手段生效,随后又被瞬间消失。
顾温收枪,老者一身鲜血被拉扯而出,融入枪身,枪罡饮血气息变得更加厚重。
扑通!
一具干尸倒在身前。
弱,太弱了。
顾温跨过尸体,心无波澜。
这就死了?
一旁的何欢已经有些傻眼了,举着枪尬在原地,他还想帮忙来着,力求一击必杀不暴露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