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乡有三老有秩……
很快有人认出了五人中的几名大汉,却并不清楚那黑衣人是何身份,事情传了开来,下至亭长,上到邯郸郡守,都到了集市附近这土坡之前,光是县令就到了五个,邺县县令,曲周县令,魏县县令,涉县县令,还有苦着张脸的磁县县令。
其他几名县令有的是来邯郸郡拜访郡守,有的是听闻此地有狼屠高手,恰好听说这集市附近出了事情,纷纷赶了过来,唯有这磁县县令极是苦恼,因为这土坡赫然在他所管辖区域内,而今多了五具尸体,磁县县令站在土坡旁,手心都是汗。
邯郸郡守身着锦袍,面色阴沉的站在土坡旁,一语不发,身旁几名都尉握着拳。
显然邯郸郡守认出了那名黑衣人,之前已有一名都尉不知去向,邯郸郡守只在暗中查访,也知道了树林中大火的事情,只是催着磁县县令速速办案,却没有告诉其黑衣人身份。
因为他们是邯郸郡守的都尉,有些事不能拿到面上说,知道的太多了,邵白树林中杀了一个,邯郸郡守想了想,死就死吧,省的自己动手……
然而这土坡上的尸体以及血迹无疑是在打邯郸郡守的脸,慢慢的转身看着磁县县令。
土坡前人越来越多,亭长黔首云云。
人群外传来了喊声,邯郸郡守与各县县令转身看向声音处,看到了一名女子,只见这女子未着长衣,身上满是划痕,前襟一个脚印,手上斑斑血迹,额头肿着一个包……
女子跪了下来,头发散开着,低着头,抽泣着说着什么。
邯郸郡守皱了皱眉。
你特麽能不能大点声……
倒是磁县县令站在女子身旁,听了个真切,这才清楚深夜之事,小跑到了郡守身前,俯身行礼给郡守又说了一遍。
郡守脸色更阴沉了,走到女子身前弯着腰问了起来,诸如你说这话糊弄谁呢,你趴地上没看着谁出的手,你是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可用小棍棍打你屁股啊……
女子更懵,深夜之时他只是听到有声音想要抬头看看,头没等抬呢让陈鱼一拳给糊脑袋上了……
等这女子再醒过来发现周围躺着那几个人,刺鼻的血腥味,以及夜里的风。
女子哪见过这等场面,月光已然微弱,女子跌跌撞撞的往远处跑着,不敢从大路跑,直接跑到了庄稼地中,风吹的她浑身发抖,便在庄稼地中挨到了天亮。
然而女子刚到路上就有一亭长看到了她,几句话之间知道了土坡的事,便带到了郡守之处。
“啊…………啊……阿嚏!”
女子打了个喷嚏……
“带回邯郸郡。”郡守没有看那女子,冷着脸往人群外走去。
磁县县令忙对着其手下使着眼色,大概意思是要在这周围找找有什么线索。
于是这土坡便被都尉以及亭长隔开了,便有一亭长找到了一只簪子,其他的毛也没有。
邯郸郡守身旁都尉几人检查着地上的尸体,又是摸又是看,最终得出二结论。
其一,这五人都是男子……
其二,五人所受刀伤相同,说明是同一人出手。
议论声传到了人群外,众人闻声无不惊骇,若这女子说得为真,那这一杀手确实有些大块人心,但又怎么证实女子的话呢。
还有这杀手深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救人怎么会打这女子……
实在想不通,众人议论了起来,然而却有几名大汉如雕塑一般站在人群周围,当先一人头顶平冠,微黄的肤色,足蹬皮靴,正是邵白!
他们想不明白,但是邵白明白,从听到都尉说到刀伤时候邵白就明白了,方圆数十里能在深夜拿把刀出门的也只有那壮士“咏春叶问”了……
邵白看了一会,转过了身,带着身后几人往远处而去。
……
算是一桩大事,影响还是有的,比如陈鱼村中有秩三老,原本要带着陈鱼以及其他乡中几人去往邯郸郡城傅籍,这都去土坡上了,陈鱼也只得在陈家等着。
从晨时等到上午,从上午等到中午,陈鱼吃了两顿饭,收拾好了包袱,背着那捆子名为《诗经》的歌词本,坐在屋子里等着。
陈牛也是好奇,便与陈壮一同在陈家等着,然而直到正午都没有个人,陈牛坐不住了,起身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这般如此如此这般一说,陈家明白了,集市附近土坡死了五个大汉……
陈牛在说到那杀手很可能只是一人一刀的时候,陈老爷子看了看屋子里的陈鱼,随即摇了摇头,又接着说了下去。
陈牛知道陈鱼这几天有些反常,但那土坡上可是死了五个人,怎么可能是陈鱼出的手,还有那地方的距离,陈鱼跑那去作甚……
秦朝有个条文,那就是什么事得按时完成,逾期要么砍了,要么埋了……
所以就在陈家等的准备再吃一顿的时候,院子前来了一名亭长。
陈鱼所在的村子由于有秩三老都在,所以这里没有设什么亭长,而今一个亭长跑过来,自然就是因为陈鱼傅籍之事。
这亭长名为李二狗,因土坡上的事,乡中差他带陈鱼去邯郸郡傅籍,他便从其他村中到了陈家。
这亭长家中兄弟三人,老大名为李大狗,老二名为李二狗。
老三名为李维斯奥斯托洛夫玛丽瑞斯克瑞尔大卫…………
这李二狗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拿出了各种交接手续的木片云云,看了看陈鱼的(验)身份证,便带着陈鱼去往邯郸郡,陈牛以及陈壮直是送到了村外,看着陈鱼的身影逐渐远去,陈牛摇了摇头,与陈壮回了陈家。
陈鱼穿着一身麻布制的衣服,背着个布包,里面有陈牛给他拿的两串大钱,还有一块金子,以及一卷竹简和邵白那件长袍,就这么跟在亭长后面,往邯郸郡方向赶去。
也是同一时刻,灵儿悄悄来到了陈家附近,却是看到了正往出走的陈牛,灵儿抓着衣服低着头,看到陈牛有些胆怯。
陈牛岂能不明白灵儿的心思,便把陈鱼傅籍之事告诉了灵儿,灵儿点了点头,与陈牛行了礼,嘟着嘴闷闷不乐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