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桓晚些时候就得知户部尚书侯洵被罢职免官,关进刑部大牢。同一天晚上,兵部尚书张凤翼在府中病逝,死前尚在书房写奏折。一天之内,朝廷空出两个尚书空缺。
崇祯在罢免了侯恂之后,立马任命户部侍郎程国祥为户部尚书。在兵部尚书的任命上崇祯却犯了难,他需要一个有才能、有魄力的人来担任,他原本有意让杨嗣昌来担任,只是不巧杨嗣昌的父亲杨鹤才去世不到三个月,杨嗣昌正在家中丁忧,此时招他进京,恐怕会招来非议。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崇祯正拿着一本奏折,看到其中的内容不禁拍着桌子说道。
奏折是刚刚被任命为户部尚书的程国祥上奏的,内容是关于如何筹集军饷的。原来程国祥得知自己被任命为户部尚书之后,想到陛下正为军饷发愁,于是在府中冥思苦想,查找历朝历代的史书,还真让他找到一条敛财的办法。程国祥在奏折中援引唐朝为例,建议朝廷税房间架,向居住在城中的居民征收门面税,不论大、小户,一律按门面征收税银一钱,据他估计总共可收税三十万两。
“陛下,纪王殿下求见!”曹化淳走到崇祯身边轻声说道。
“嗯?他来做什么?”崇祯怔了一下问道。
曹化淳见皇上忘记了连忙提醒道:“陛下,是您召纪王进宫的。”
“哦,朕给忘记了,宣他进来!”崇祯突然想起早上的时候让人去叫朱桓进宫,是为了给朱桓定下离京的日子,不料早朝过后给忘记了。
“臣弟朱由桓见过皇兄!”朱桓快步走进大殿,来到崇祯面前行礼道。
“免礼!朕都忙忘记了,在宫外等很久了吧?”崇祯将奏折放下温和的说道。
“没等多久,臣弟知皇兄为国事操劳,十分辛苦。臣弟等一会也是应该的。”
“宗室要都像桓弟这么谨小慎微,体谅朕,朕也不用这么发愁了!”崇祯轻叹一声说道。
“皇兄过奖了!臣弟实在不敢当!臣弟斗胆问一句,皇兄近日可是在为军饷的事操心?”朱桓小心翼翼的说完,抬起头看了崇祯一眼,见崇祯低着头在看奏折,只穿着便服,没有着冠,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他今年也只有二十五岁而已。
“桓弟听说了?”崇祯头也不抬的问道。
“臣弟是前些日子看到皇兄下得诏书,让各地藩王、勋贵、豪绅能急公体国,捐献军饷。臣弟想着这些年皇兄也赏赐给臣弟不少财物,内心十分感念皇兄隆恩浩荡,臣弟无以回报,愿将家中财物捐献给朝廷,以供皇兄剿匪之用!”朱桓斟酌着语句回禀道。
“哦?”崇祯惊讶抬起头看着朱桓,见朱桓一脸郑重的样子,感叹道:“桓弟,你有这份心朕已经很高兴了,你是朕唯一的弟弟,不久就要去封地,这钱你就留着吧。”
“皇兄,臣弟府中人少,皇兄赏赐又不菲,臣弟一家也用不了这么多。而且见皇兄每日为国事操劳,弟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愿意献出十万两供皇兄剿匪之用,请皇兄一定收下。”朱桓动情的说道。十万两银子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京师两家绸缎庄以及运河上的船帮每年都能带给他不菲的收入,而且这五年中崇祯也赏赐了不少,此时拿出一部分表示一下心意。
“好!朕就收下了!我大明的藩王要都能像桓弟一样,朕也不用这么着急了。”崇祯也动情的说道,朱桓献上的十万两虽然距离二百八十万两不值得一提,但也算给他减轻点压力。
“原户部尚书侯恂糜饷误国,两淮盐课亏空二百多万两,他却束手无策。朕刚刚已经罢免了他,任命户部侍郎程国祥代替户部尚书的位子,程国祥刚刚上任就想出一个法子,仿前唐旧例征收房间架税,据他估算能收税银三十万两。这是个好法子,既能增加朝廷赋税,又不给百姓增加负担。”
朱桓暗自想到,就这还是好法子呢?岂不知此法一出,惹得京中的小户人家怨声鼎沸,像神宗年间百姓把皇帝的年号嘉靖称作“家净”一样,他们把崇祯的年号称作“重征”,借以发泄对朝廷苛捐杂税的不满。
朱桓当然不会表露出来,附和着说道:“果真是个好主意!”
不过,朱桓马上收起脸上的表情郑重的向崇祯说道:“皇兄,臣为藩王,按例不得过问政事,然臣平日在京城也多听到百姓的言语,臣弟实有肺腑之言向皇兄说明,请皇兄赦臣之罪!”
“桓弟有话直说就行!朕不会怪罪你!”崇祯温言说道,见朱桓眼神瞥向一旁的曹化淳,转头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朱桓见曹化淳走出大殿,郑重的跪倒在地,禀道:“祖训有言,藩王不得干政。但弟见皇兄日夜国事操劳,弟虽有心为皇兄效力,唯恐大臣们指责弟干预政事,今日弟与皇兄单独在此,弟愿将心中肺腑之言说与皇兄听。”
“桓弟,你怎么跪下了?快起来说!”崇祯见朱桓跪倒,连忙说道。
“皇兄,臣听民间议论,朝廷要在辽饷之上再增加剿饷一项,百姓多有怨言,还请皇兄能够三思。”朱桓说完忐忑不安的看着崇祯。
“哎,桓弟,朕岂不知这会增加百姓的负担,但朕也无法,朝廷外有鞑虏,内有反贼,朝廷一刻都不得安宁,只能再累百姓一年,一年之内朕定当剿灭反贼,待明年反贼一灭,立马取消剿饷。”
“皇兄,臣近日在府中读书,发现朝廷不是没有办法筹措军饷。”
“哦,桓弟,你查到了什么办法?说与朕听听看!”崇祯饶有兴趣的问道。
“皇兄,这钱就来自于盐课!”
“盐课?桓弟不知朝中情况,今日户部还禀报两淮至今已经拖欠了二百多万两,又如何能从盐课中筹集军饷?”
“皇兄,请听弟为您分析。弟读史书看到前唐时朝廷能从两淮地区征收盐税六百多万两,而我大明一年全部加起来才二百多万两,这其中定是有缘由的。”
“这盐课征收是太祖时就定下来的,以后历代也都是在太祖的基础上略加更改,已经实行了这么多年,有何不妥之处?”崇祯疑惑的问道。
“皇兄,臣就以湖广布政使为例,湖广是我大明较富庶的地方,人口也不少,藩王勋贵众多,无论是百姓还是宗室勋贵每顿饭都要有盐,然而朝廷却在湖广没有一文钱的税收,这就是不妥之处!”朱桓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