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不好啦,老爷,刘大头这小子,在咱们前院大门前叫骂呢!您快些随我去看看吧,这小子骂得可难听啦,连老爷您的祖宗十八辈都没有放过!”
在大王庄村地主吴老财府上做管家的王连升,从前院的大门口,一路急急忙忙地穿过中院,直接闯入到了后院敞开门的堂屋里面,站定在坐在堂屋当门椅子上喝茶的吴老财跟前,神色略显慌张地禀告道。
刚抿了一口茶水的吴老财,听到王连升的这个禀告之后,“腾”地一下,就从堂屋当门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脸颊上充满了愤怒的表情,却用疑惑不解的口吻,问询道:“王管家,你说的这个刘大头,是何许人也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咱们村里面还有这样的一号人物啊,是咱们大王庄村的,还是附近其他村的人?”
突然被自家老爷这么一问,刚才还心急火燎的王连升,当即就愣了一下神,随即回答道:“老爷,我说的这个刘大头是个绰号,是咱们大王庄村子里的人,他的大名叫刘一鸣。您贵人多忘事,这个刘一鸣今年才十八岁,以前都是住在县城里面,去年才搬回到咱们大王庄村里面住下。”
看到吴老财在听完自己的回答之后一脸茫然的样子,王连升停顿了大概五秒钟的时间,耐着性子解释说明道:“老爷,你对刘一鸣这小子有些陌生实属正常,不过呢,我一说他父母,想必老爷您一定能够想起来。
“去年的时候,皇军占领了县城,刘一鸣的父亲刘庭轩,还有他的母亲二人,组织县城中学的师生们发起反日游行,被皇军给抓起来以后,以抗日分子的罪名,在县城的十字大街的岔口处,当众执行了枪决。
“皇军为了以儆效尤,还专门把刘庭轩夫妻二人的尸体,挂在县城的城门楼子上示众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让皇协军把尸体归还给了他们二人的独生子刘一鸣,在咱们大王庄村北边不远处的小野山下了葬。这下,老爷您总应该想起来了吧。”
只待王连升话音刚一落,站在堂屋当门的吴老财,这才禁不住恍然大悟道:“王管家,你直接说绰号叫刘大头,大明叫刘一鸣的这小子,是刘庭轩的儿子不就得了吧,非得给我绕了一个大圈子,差点儿快把我搞糊涂了。”
思忖了片刻的功夫之后,吴老财又疑惑不解地问询道:“咦,不对啊,王管家,这个刘大头,我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为何跑到前院大门外骂我呢,而且,还捎带上污蔑我先人呢?”
面对吴老财的问询,王连升犹豫了片刻的功夫之后,有些不置可否地说道:“老爷,您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您可别忘了,去年冬天,刘庭轩和他妻子为了躲避皇军的追杀,重新回到了咱们大王庄村,在他们家的老院子里面暂且住了下来。
“后来,老爷您不是在县城遇见了在皇协军担任小队长的姑爷冯彪么,是你带着姑爷,以及一个小队的皇协军,回到咱们大王庄村,把刘庭轩夫妻二人抓到县城交给了皇军。
“我估摸着刘大头这小子,这一次可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估计是找老爷您寻仇来了。要不,老爷您还是在家里头躲着,千万不要出去见这小子了,正所谓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个大王庄村拥有三四百户人家,绝大部分都是王姓本家人居多,外姓人家寥寥无几,却都成为了王姓人眼中的“上等人”。
例如,吴老财这个外姓人家,竟然成为了大王庄村的大地主,家里头有上千亩的庄稼地,光大王庄村里面雇佣的佃户都五六十之多。
而刘庭轩在没有被占领县城的小日本鬼子枪杀之前,在县城的中学担任教务长,也算是出人头地。
这个在吴老财家担任管家的王连升,以前是大王庄村里面教私塾的先生,肚子里头有些墨水,没几年的功夫,私塾招收不上来学生,吴老财觉得他在大王庄村也算是个人才,就雇他做了管家,转眼的功夫,就过了差不多快十个年头。
经过王连升的这一番提醒,吴老财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当时,他带领着自己的妹夫冯彪,以及十几个人全副武装的皇协军,回到大王庄村把刘庭轩夫妻二人押送回了县城。
鉴于在抓捕反日分子刘庭轩夫妻的这件事情上,吴老财立了一个大功,就被刚占领县城不久的小日本鬼子招安了,让吴老财担任大王庄村的治安队队长。
只是当时,吴老财以及那十几名皇协军,并没有在刘家老宅里面发现刘庭轩的儿子刘一鸣,这才让刘一鸣暂时逃过了一劫,不然的话,就可以斩草除根,也不至于到现在,刘一鸣在他们前院大门外叫骂。
把刘庭轩夫妇当众枪毙了以后,为了展现所谓的怀柔政策,特意在全县发布通告,抓捕反日分子不能够祸及家人,这才让当时一直躲藏在王老栓家的刘一鸣逃过一劫,不然的话,刘一鸣就是小日本鬼子和皇协军在全县境内通缉的要犯,自然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招摇过市。
此时的吴老财暗自在心里头觉得,刘一鸣的父母从去年冬天被皇军在县城当众枪决到现在,都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了,在此期间,刘一鸣这小子都未曾找自己报仇,如果不是管家王连升提醒的话,自己都快忘记这档事儿。
既然,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今个儿主动送上门来,自己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斩草除根的机会,反正自己现在是皇军任命的大王庄村治安队的队长,我招募了二十几个治安队员,手上还有皇军配发的枪支弹药,难道我会怕了刘一鸣这个乳臭未干的家伙不成。
念及至此,吴老财当即就在院子里面,把他手下的二十几个治安队员召集起,给他们每个人配发了一支小日本鬼子淘汰不用的破旧三八大盖步枪,而他自己手上则是拿了一支大正十四年式手枪,也就是俗称的王八盒子。
随后,在管家王连升的头前带路之下,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向前院的大门,准备在前院大门外边,把前来叫骂闹事的刘一鸣乱枪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