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露看了看甘棠,又看了看种天津,不好意思地说道:“小人物没有来过大地方,给你俩添麻烦了。”
甘棠说道:“承露,你说什么呢!”种天津一言不发,坐在床边摸索着网线的接口。
“刚来这里,我准备先和哥哥适应一下,再干别的事情。你们该忙就忙吧,甘棠,经过这件事情,学校的图书馆我恐怕不好进了。你啥时去的时候给我借点儿书出来,哪方面的都行。我在这儿打发时间,陪着哥哥。”
甘棠把李明堂拉过来,和自己坐在一起,说道:“也好,明堂哥需要习惯你个新环境,你也一样。刚来这里,先不急着干别的,先熟悉熟悉。”
种天津抬起头来说道:“承露,甘棠,你们看这根网线,应该是从楼上扯下来的。”
“你倒是挺有闲心的,线从哪儿扯下来,和我们有什么干系。承露他们只要住在这里就行了,网线基本也用不上。”甘棠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电脑刚刚兴起,还属于稀缺品,何况李承露对此一窍不通。
种天津见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懒得再与她争辩,嘴里说了一个“切”,便不再说什么。到了晚上,李承露由于白天的事情,心里觉得对甘棠和种天津有些愧疚,是他俩领着我们兄弟来这里“避难”的,而我们却闯了祸,给他们丢了脸,所以他的心里不好受,自我纠缠着。半夜不知什么时候,他正要迷迷糊糊地睡去,听见楼上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说话,隐隐约约好像听见男的说道:“等不及了,等不及了!”
女的则嗲声嗲气地说道:“等了二十年了,才考上大学,有啥等不及的。”
“我等你也等了二十年了,你快点儿吧。”男的急促地说道。
女的不慌不忙地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着急的。”
再后来就是女人“哼哼唧唧”的呻吟声,和床铺有规律的“吱吱呀呀”的声音,还有男人深沉的喘息声,几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李承露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焦躁,他这才明白种天津说网线是从楼上扯下来是什么意思。从楼上扯线,自然要在房顶钻一个洞,这样隔音效果就会大大地打折。不用转身,他已经发现哥哥李明堂在被子里轻轻地左右翻转。怕他尿床,李承露掀开被子,看见哥哥的裆部鼓起一个大包,像撑起的一柄雨伞。
第二天起,李承露开始带着哥哥在城中村的道路上转悠,领着他认路,排查每一处可能对哥哥造成伤害的地方,比如变压器、水塘和车辆密集的路口,每到一处,他都一再给哥哥说:“这个地方你自己可不能来,太危险了。”哥哥顺从地点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
中午,甘棠带来了从学校食堂打来的三份饭菜,还带来了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她收拾完桌子,和李承露兄弟一起坐着吃饭。
“甘棠,你没叫上天津。”李承露隐隐觉得甘棠开始在回避着种天津。
“哦,他们课多,再加上,他们宿舍的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我不想去和他们凑热闹。”甘棠平静地说道。
李承露正想找种天津聊聊网线的事儿,他不来也只好算了。他下午来到城中村一个五金店,买了些石膏粉,回来用水搅拌成糊糊,再塞进房顶网线的缝隙里。李明堂问他做什么,他说房顶有洞洞,万一老鼠跑来就麻烦了。李明堂一脸害怕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梦见老鼠了,叫了半夜,吱吱地叫!”
这天下午,甘棠和种天津来看李承露,李承露告诉他们,自己准备找份工作。出来这一次,带的钱本来就不多,如果没有进项,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甘棠点了点头,脑子里开始琢磨一个适合李承露干的工作,种天津先说话了。他说道:“承露,你没有文凭,在城市里不出力的工作不好找。我前几天看见学校食堂的一个窗口贴出招人的告示,不知道现在招到人没有。另外你愿意干食堂打饭、卖饭的工作不?”
“愿意!当然愿意!”李承露非常肯定地说道,“怎么着也是一份工作,而且大学的食堂环境好,干净卫生,还风不刮雨不洒,我何乐而不为哩?!”
“那好吧,我晚上回去给你问一下,看他们招到人没有?”种天津说道。
经过种天津牵线搭桥,李承露顺利地成为了洛城大学学校食堂的一名打杂工。按照他自我调侃的说法,李承露算是正式成为洛城大学的人了。即使只是一个打杂的,李承露的自豪也是可想而知的。大学,对一个连初中都没有读完的“山里人”(身处北邙上下,出了远门,他们常常自称为“山里人”),是何等荣耀的一件事呀!
穿上一身纯白的制服,李承露有种天使的感觉。面对一个自来水池洗菜、刷碗,还有在一个四方的隔着透明玻璃的小窗口卖饭,是他的主要工作,他觉得完全可以胜任。
种天津领着自己宿舍的几个兄弟专门到李承露的窗口买了一次饭,他告诉同宿舍的几个人,卖饭的人是他的老乡,让他们以后多来这个窗口买饭,算是照顾老乡的生意。不一会儿,甘棠也来李承露的窗口买饭,种天津宿舍里的几个人围上来,绕着甘棠嘻嘻哈哈,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李承露刚开始只是觉得他们是同学,在一起热闹热闹也是正常情况。一个同学说道:“甘棠,你们老家的这个老乡看着人挺实在的。”
甘棠还没来得及答复他,另一个便接口说道:“我看你们北邙山下出来的人,个个都沾染了北邙的文化气息。”
“什么文化,北邙山主要是丧葬文化。”甘棠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主动贬低一下自己的家乡,算是表示谦虚了吧。
“你看你看,天津你俩都考上了大学,还不是因为文化气息!”另一个同学插嘴道。
“我就说他俩是金童玉女!你小子贼眼迷离的,盯着甘棠看什么?!”另一个同学指桑骂槐地说道。他一下子把话题转到了甘棠和种天津身上。这句话还好像故意让李承露听见,甘棠歉疚地看了一下李承露,发觉他也正在看自己。
又一个同学说道:“看什么看,我就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甘棠是你想的?你也不瞧瞧配不配得上!”说完看了李承露一眼。
李承露现在知道他们几个是来故意埋汰自己的,一般人一想便知,甘棠是大学生,自己只是大学食堂卖饭的杂工,能般配吗?他的脸红了,心里有种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在马路中间的羞辱感。他想冲出去和他们理论,他们几个已经端着盘子有说有笑地去和种天津坐在一起了,看看自己一身洁白的工装,李承露忍了下来。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早上安顿好哥哥,李承露便出来上班。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和大学里昏黄的灯光,晨风吹来,他的心里便踏实许多,一份工作可以养活兄弟俩。有时候他觉得,日子如果能够这样平静地过下去,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种天津宿舍的几个人像一群阴魂不散的恶鬼,时时缠绕着他。他们笑嘻嘻地来到他的窗口买饭,说话都很文明,可那种从骨头里透出的鄙视,又把人恨得牙痒痒,至于他们经常谈论种天津和甘棠如何般配,如何是天生一对,时间长了,李承露心中都产生了怀疑。一直以来,他都不敢考虑自己和甘棠的未来,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种天津会和甘棠在一起。但一想到甘棠那么柔软的身体,白嫩,滑腻,清爽,温暖,所有一切属于她的美好,曾经在他手中、身上、心里留下美好感觉的她的一切,突然之间,都成了他的好兄弟种天津的,他的心中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啃啮着。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李承露又觉得他俩在一起,似乎比自己和甘棠在一起,更加的合适。他们都是大学生,有着一样的教育背景和近似的人生轨迹,而自己有的只是几年磨豆腐的经验和现在卖饭的营生。
想到磨豆腐,他的大脑里“嗡”了一声。从去北岭村跟着师父磨豆腐以来,早上起来磨豆腐,上午蹬着三轮车卖豆腐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然而,现在他却抛弃了自己熟悉的生活,寄居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和一群与自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待在一切。他感到了孤独,即使在卖豆腐没有人买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孤独。
晚上甘棠一个人来找他,先把李明堂哄到楼下去玩儿。然后一脸平静地把几本书交给他,慢慢地收拾起前几天送过来的李承露已经看完的几本书。看李承露一直坐着,默默无语,她一脸忧郁地跟他说道:“承露,你别听那帮坏蛋胡说。”
李承露看她外面穿了一件深红色呢子外套,下面一条牛仔裤,里面穿着乳白色的毛衣,更衬托出身材的婀娜和皮肤的白净。靠近了看,她的皮肤晶莹剔透,还有一种悠悠的香气,不知道是撒了香水还是女人特有的体香。他的心中翻江倒海,近日被几个坏蛋的戏弄的羞辱和甘棠的美丽带来的诱惑混合在一起,为李承露提供了一股强大的动力。他喘着粗气,慢慢地靠近她,听到她的呼吸也明显地急促起来,还有她呼出的热气冲过来,更给了他一往无前的勇气。他抱住她,脱下她的外套,她上半身的丰满几乎是弹了出来,产生了一种诱人的动感。
他有条不紊,一件一件地脱下她的衣服。女人的身上洁白而干净,除了特有的女性特征外,几乎是一尘不染,像极了一整块剔透的美玉。李承露尽力控制自己,但男人的本能迫使他抚摸她、亲吻她......